凯尔干笑一声：“但是阁下可知，凡事的诞生必有依托。”

“你是想说我们就在经历中庭陷落？你自己不觉得很扯吗？”莱诺撇撇嘴。

“但这个推论一开始确实很不可理喻……但是最后一句‘尤弥尔的眉毛则被用来造成墙壁用来围住中间世界’，和我们前段时间的探索发现出现了惊人的吻合。”凯尔放下刀叉，整个人严肃起来。

“绝境山脉，本身是不存在的。”

除了脑子尚未恢复正常的查尔斯，所有人都停止进食听凯尔说下去。

“上个月我们在绝境山脉的勘探队返回了卡尔萨，他们在那里挖了两个月，带回了大量地下深层的岩石样本。仅凭肉眼就可以发现，绝境山脉的岩基和周围地下的岩基截然不同，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准确，绝境山脉的岩基，和迄今为止所有已知的岩石都不同。”

“仅是这样你们就断定绝境山脉的不存在？”莱诺忍不住发问，“我们就不可以发现一种新的岩石吗？”

凯尔苦笑了一下，“岩石是不会凭空生出的，它们的诞生源自彼此衍化，你可以把这种衍化理解为岩石界的家谱。但绝境山脉的岩基和周围的岩石根本没有联系。”

凯尔把一条烤鱼和一只鸭腿放在一起，“就像这样，截然不同。”

“按照常理，但就算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岩石，它们也会因为本身的侵蚀性彼此融汇，比较强硬的岩石甚至会把弱小的一方捕掳。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绝境山脉的岩基和周围岩基间不存在任何渐变层，它们完全独立，就像是被强行嵌进去一样。”

“卡尔萨能找到最早的可靠依据是九百多年前卢恩王朝对绝境山脉的记载，他们的国王曾在那里狩猎，也就是说绝境山脉至少存在了九百年。九百年，你就算把一颗蓝宝石和一颗红宝石放在一起，它们接触的位置也会融合成紫色。”

“岩石比宝石还要稳定？这可真是个笑话。”场面几乎凝固住，莱诺说了句调节气氛的话。

“而且随着挖掘的深入，一些更匪夷所思的现象出现了。挖掘过程中不断出现塌方，普通岩石和绝境山脉岩石的交汇处非但没有融合，甚至还出现了断层。这不符合常理，按理说应该是越往下挖越硬，而不是越往下越松。关于这点我们勉强能拿出两点解释。”

“第一，绝境山脉的地下岩石远比普通岩石耐腐蚀，上千年过去普通的岩石早就被腐化了，岩石的碎屑会被压得更加紧致，这种情况一般会导致地表的轻微沉降，但岩层肯定还是连续且紧密的。可是绝境山脉的岩基不与普通的岩石融合，坚硬的岩石撑住了上面即将下塌的岩石，所以造成了周围出现真空。”

“第二点，应该是阁下比较不能接受的一点，但卡尔萨认为这种可能性最大。”凯尔顿了一下：“周围的岩石，被绝境山脉驱赶了。”

短暂的沉默后，莱诺深吸一口气:“说下去。”

“如果绝境山脉真的是神灵的造物，它又怎会甘愿与凡间的土石为伍？神明的伟力又怎么会被凡间的沉沦侵蚀？”凯尔不由自主显露出赞叹的表情。

“所以它就像神话里那样，眉毛化成的山脉？！”莱诺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这个肯定不是……但肯定也是人为建造的。如果是天然形成的，它的岩基应该和周围的岩基一样。”

“而且阁下认为，黑石堡为什么会那样建？”凯尔最后一句话击垮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正面对着山脉的城堡，哪个脑子坏掉的人会这样建？但如果把“绝境山脉本不存在”这个设想带入，那么一切都有了解答。

莱诺感觉腿肚子打了个哆嗦，有人脸色惨白，有人用发软的手臂撑住桌子，空气温暖湿闷，屋子里没有人讲话。此时任何声音都会变成划破黑夜的惊雷。

这个结论在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但当不可能变为可能时，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恐慌。

“我想起来了！”莱诺“啪”地拍在桌子上，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看过！我看过这样的画面！天上是一轮巨大的血月！黑石堡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旷野！！！”莱诺近乎疯狂地喊叫着，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着众人道歉。

“阁下身为烙印之子，本身便是智慧与能力的象征，能预见这些事情不足为奇。”凯尔早就知道这些事情，现在抓住时机上前拍马屁。

“你们为什么会想起来去挖绝境山脉？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你们吗？”冷静下来的莱诺又问。

“三个月前，全世界都出现了异常的魔力波动，绝境山脉那边最甚，我们探测到波动源头在地底，挖下去过后才发现整个岩基都散发着魔力波动。”

“那我们该怎么办？什么样的敌人值得建一座山去阻挡？”莱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先做我们能做的，把异族拦在布鲁日的西境，如果让它们攻进大陆内部，整个人类世界的平衡都会被打破。”凯尔的语气斩钉截铁:

“而这一切都需要阁下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