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平秋跟祁平河把他们知道的,所有跟西医有关的老底都抖搂干净了,才被祁老七放走。
当时是下午四点,太阳还高高的挂在西边的天上,完全没有一点西下的兆头。
因为回村探亲的战士们明天要走,不少当娘的下午压根没去地里,都搁家里给即将远行的孩子们收拾起了行李。
傍晚时分,可能收拾的已经差不多了。
街上除了三五成群的孩子们,还有不少婶子大娘在走动,看到他们都会热情的招呼一声:“平秋、平河,出门在外跟俺家那个相互照顾着点,别被欺负咯。”
每每这时,都是祁平河笑着大声回:“得嘞,您就放心吧。”
而祁平秋呢,只笑吟吟的站着,听祁平河跟长辈们打完招呼,轮到他时,会笑着略一点头再叫声人,显得成熟而稳重。
惹得不少长辈拉着他回忆起他小时候:“转眼都长这么大了,稳重了不少。”
记得当年他的皮劲可是远近闻名,愁的他娘有一阵子脸上连个笑脸都没有。
走过热闹的街道,远离人群,耳里只剩下街头巷尾传来的孩子们的欢喜笑闹。
接下来哥俩都没再说话,一直走到村口崖边,并肩站在崖边俯览崖下,祁平河才感叹似的道:“明明才离开村里几年,这次回来却感觉跟离开了小半辈子似的。”
无论大人小孩,都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听到他这番老腔老调的感叹祁平秋侧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年仲夏他跟哥哥们带着一腔热血背上行囊,离家赶赴战场,走时二十三人,时隔六年,活着回来的却只剩下了六个。
后来几年村里还陆陆续续走出去不少,初时带着一腔热血,后来也都明白了战争的残酷。
“哥。”安静没一会,祁平河张嘴问了一个一直困扰他良久的问题:“您说山下要是太平了,咱们是不是就能回来种地了?”
“可能吧。”目光从被云雾笼罩的山林中收回,祁平秋转头看向祁平河反问:“想回来种地?”
“想吧,不回来能上哪去,俺爹娘都在这呢。”他不确定的小声自语:“反正除了扛枪咱也没什么别的手艺,不回来种地在外面估计会被饿死。”
祁平秋拍了拍祁平河的肩:“别想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顿了下他问:“回不回去?”
“回啊。”收回目光祁平河深吸了口气,转身边往回走边说:“趁早回去看看我娘都给我装上了啥,真怕她把家给掏空,引发起家庭战争。”
听了祁平河的话,跟在他后面的祁平秋挑了下眉。
刚走两步脚步无意识顿了下,想起他家不止他一个,上既有已成家有子的哥哥,下还有成家有娃的弟弟。
李三婶真要是给这个又要离家的二儿子装太多东西的话,婆媳大战这种事,还真不能确定会不会发生。
回到村里,走过长长的主街,见到熟悉的建筑祁平秋脚下一拐,走进熟悉的胡同。
祁平河回头看到他走的不是回家的路,赶忙跟上他脚步,胳膊一伸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大大咧咧的问:“嘛去啊?”
“喏。”祁平秋冲前方一家院子抬了抬下巴:“要走了,得去跟我们家老太太告个别。”
回忆起多年前祁老太的模样,祁平河打了个寒颤,自觉放下挂在祁平秋脖子上的手,赔着笑摆手说:“快去吧去吧,我先回去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