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腿脚不便,平安扑向放置房内一角的药箱快速取出银针,选伊鹿的天枢、中脘、足三里、外关等几个穴道刺了下去。
与此同时,滤逻双膝一软嗫嚅着跪倒在地:“毒?不……不可能,老玉米每样菜同锅炒三份,皇佬一份,六爷一份,还有小主子们一份,给老玉米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下毒的!不是老玉米就是……小的责任了……圆少要小的尽心伺候……这事被圆少得知小的命就没了……”
伊鹿睁开了眼,接着哇的翻身大吐。
为了避开秽物,平安就近爬回床上半躺着,按揉起疼痛欲裂的腰腿。
“我不说你们圆少不会知道。”好一会儿才缓过疼痛,平安捏紧鼻子指着伊鹿的呕吐物,“麻烦你清理一下,唔……船上有水洗澡吗”
“有有有,小的立马安排小的媳妇备水。”滤逻见平安肯为此事遮掩,脸上立即荡开笑意起身找工具清理,他刚跨出门槛时忽的又停住:“想起来了,过来的半道上小的遇到了媳妇正抱着女儿玩,小的便放下食盒过去逗了会儿女儿,等小的回头时撞见大境东张西望的从食盒边上过去,……小的估摸……会不会大境记恨着小主子,偷偷在饭菜里下毒?”
“大境?打我一掌的那个大个儿?”平安问,这条船上记恨她而她又不知名字的,只有那个护食的大个子水手了。
滤逻点头,想了会儿却又摇头:“不会的,大境最讲规矩,平时跟兄弟们有冲突他都明着来,事后下毒不像他的手段。”
平安捂了一下尚在隐隐作痛的前胸,撅起嘴:“是很规矩,特别爱讲吃饭的规矩!”转念又道:“除了大境没看见其他人?”
滤逻道:“那时小的在逗女儿没太注意,就只看见大境。”
“哦,没事了,你去忙吧。”平安摆了摆手,若有所思。
伊鹿吐完有气无力的仰倒在床,胸前衣裳沾满了呕出的食物,酸臭难闻。平安屏住呼吸往床的内角挪去,同时下意识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她并未用多大的力气,衣摆却刺啦裂了开来,这让她注意到身上的不离院院服,原本好好的衣服如今污烂不堪。
“青廷看见,肯定得笑我!不知他午饭都吃了啥,饭堂里夫子的厨艺还是不错的,……真饿啊!”
平安摸了摸咕咕叫的肚皮。
躺了会儿,滤逻送来一包糕点和一些烤鱼片。糕点花花绿绿,又好吃又好看,平安刚吃了几块就被闻见香味的伊鹿给抢了去,气得她抓起鱼片作势要打:“你不是吃过了吗,还来抢我的!”
“吃的都吐了,这满地的!”滤逻用一块大花布包了大半张脸,样子十分可笑,一边干活,一边瓮声瓮气的抱怨。
平安和伊鹿注意到滤逻时乐不可支,滤逻见她俩开心自己也跟着笑,尤其伊鹿,正满脸绯红笑得花枝乱颤,看的滤逻双眼发直。
不久,狐引提着一桶热水进房,不偏不倚撞上丈夫偷看伊鹿,她兜头一桶水泼过去,将滤逻通通透透的浇成了一个水人。
“你疯了!”滤逻一边抹着身上的水,一边眼巴巴的瞅着好容易清理成堆的秽物冲的满房皆是。
“你才疯!被小美人迷的魂都没了,哼……我说以前没见你这么勤快,一天吧嗒吧嗒往这儿就差跑断腿,还差使老娘烧洗澡水,人家洗的美了怕是你的眼珠子也要瞅出眶了!滤逻你有良心吗,要不是我爹你能被圆少留下?有媳妇的人,还吃着碗里盯着碗外!”狐引一边数落一边落泪。
平安极为诧异,她之前以为狐引势利而不善言辞,想不到这会儿数落丈夫却如竹筒倒豆子,果然人不可貌相。
滤逻朝媳妇翻了几个白眼,也不去反驳,叹着气重又拿起墩布。
“一骂就不吭声真气死我,我……我……”狐引我了半天不知接下该如何数落,目光在房内转了一圈后落在伊鹿手中的糕点上,伸出一脚便踩死了滤逻的墩布:“昨晚皇佬赏你的糕点咋跑进她嘴里了?那可是宝蛇斋的顶级贡品,我都没舍得分我爹一点,你……你全拿来讨好她了!呜呜……我嫁给你我图到什么了……呜呜,你想要女儿我给你生女儿,你说今后咱有钱了不回徽国我也随你,我狐引哪点对你不好你要这样待我!……”
“闹够了给我滚!你的男人还能少了?”滤逻将墩布往地面上一掼,两眼冒火。
狐引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呆怔着好一会儿忽而道:“有几个男人有错吗?我们泰西郡向来女人多夫,你滤逻又没兄弟,我找别的男人哪不对了,将来生了孩子还不都管你叫爹都跟你姓……”
平安正吞咽一块糯米翡翠糕,她吭哧一声忍不住要笑,笑出半声食物瞬间卡住了食道,直呛得白眼上翻。
狐引闻声上前一把将平安从床上抱下放在弓起的前腿上,接着双臂穿过平安腋下呈环抱姿势,左手握拳紧贴平安上腹部正中,右手握左手手腕猛的用力收紧,“噗”的一声,平安张嘴便吐出了卡在喉咙里的糯米糕。
被狐引放回床上的平安愣了半天方开口道:“谢谢!”
“不谢,孩子咔喉这招最管用。”狐引不以为意,转身继续怒视着丈夫。
滤逻叹了口气像是服软,好声道:“没你的事了,回去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