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露出微笑，舒展着双臂，活动着她的肩膀和头颅，渐渐渐渐，周小筠的躯体开始破裂，破裂出模糊的血肉，祁子期就在这样的血腥里缓缓蜕出。

她是灵体，没有沾染丝毫鲜血，黑袍黑发，面带笑容飘荡在旋涡面前，露出阴冷的狞笑。

蔺长欢，下一个是你了。

作为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学生家长的代课老师，唐念念其实也是有点紧张的，她通常跟死人打交道，也从来没一下子跟这么多的活人打过交道，所以从家长会开始前的中午就有点心烦意乱，更让她郁闷的是，她搞不清楚这个心烦意乱是因为要开家长会、还是因为旁的什么影响。

“肖凯，我还是有点担心，”她给肖凯打电话的时候是中午，那会儿他们都午休：“要不你下午没事就来学校接我吧，我和小樱在一起呢，总怕有什么问题。”

肖凯当然是要安抚她：“别担心，我今天正巧不忙，我会去的，今天天气这么好，下班了接你们去公园那边看看夕阳，顺道吃点东西。”

因为他这句话，在进班之前唐念念还转头看了一眼晴好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心绪，去跟学生和家长们概述这个学期孩子们的学习情况，并且宣布提前放假的通知。

因为有学生也有家长，教室里比平日拥挤了一倍，显得满满当当的，可是也因为这样，唐念念一眼就看到了周小筠空着的座位。

“人没有到齐吗？大家都看一看身边同桌同学，都谁的家长和同学还没到。”

她话音刚落，林磊举起了手：“唐老师，刚才方文跟我说她和周小筠去后操场了。”

唐念念皱了皱眉：“方文的家长来了吗？”

一个女人举起了手。

“周小筠的家长呢？”

没有人回应，一旁同桌的家长小声补了一句：“是不是还没到呢。”

话音甫落。

似乎天空突然决定想要下雨般，外面晴朗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似乎有大朵乌云覆盖，雷声滚滚，听起来就好像夏日的骤雨，很快就要下起来。

一时间班里有些小小的喧闹，这样骤然变天在夏季也是偶见，更别说现在已经入冬了，所以家长孩子们都颇为好奇。

“去了后操场？”唐念念似乎很紧张。

“嗯。”林磊点点头：“她这么跟我说的。”

唐念念伸手召唤了在门口等待未到家长的班长，把手里的卷子塞给他：“你先给家长发卷子，一会儿如果我还没回来就让年级长先来宣布通知。”

她匆匆说完这些话，转头看了白小樱一眼：“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完她扭头一溜小跑的出了班级门，家长和学生们又是一片哗然。这是怎么了？

白小樱紧赶慢赶追上唐念念，唐念念不假思索：“快给肖凯打电话，让他来一趟，你的护身符带好了吗？”

她这么说着，咔嚓一声惊雷，吓得两个人都迟滞了一下，白小樱突然注意到，这个雷声似乎就从后操场来。

这会儿全校开会，操场上是没什么人的，但是想也知道有谁在那儿。

白小樱停下来通知肖凯，眼看唐念念往操场跑，喊了一句：“你小心！”

“我知道！你也小心别过来！”唐念念头也不回。

唐念念在后操场看到了现在的一切，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漩涡、和周小筠残破的尸体。

“祁子期！”她对那个飘在空中的黑袍女孩怒目而视：“你在滥杀无辜！”

“无辜？”黑袍女孩轻笑一声，侧头对唐念念扬了扬眉：“谁又真的无辜，我是为你而来，某种程度上，她算不算为你而死？”

唐念念气的手抖，只恨自己晚来一步，她抬眼看着这个黑洞，多数人的肉眼看不见，只有鬼神、阴阳眼，和它选中的人才能注意到它的存在，这里就好像蜃楼，通向未知的彼岸和远方。

“你们竟然能够呼风唤雨，制造这样的结界”唐念念咬了咬牙：“你们如此厉害，做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祁子期很高兴看到她发怒：“今天是月蚀日，我终于可以让你看看，我们原本的力量。蔺长欢，你做了错事，本可以被原谅，只要你把你的道行和魂魄归于我们。可是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吗？”她眯起眼睛，声音冷寂了：“你只敢在这样的时候缩在你的龟壳里，连抛头露面都不敢，你和这个女孩一样，满口的仁义道德，却畏惧力量。你畏惧力量，对吗？如果你想，你本可以救回她的。”

唐念念神色一凛：“你的意思”

“你去换她，”祁子期笑起来：“我只要一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