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剑堂知道,既然元本奚知道了这件事,估计当今圣上,一定也知道了这件事。
现在,他顾剑堂虽然还被圣上委以重任,那是因为这件事还没有天下皆知。
往深里想一想,元本奚今天和他说这件事,他极有可能是在替那位皇帝陛下在敲打自己,
顾家的怨念,皇帝陛下从来没有忽视过,也从来没有重视过。
因为,皇帝手里握着他顾剑堂的这个命门。
“孤注一掷、竭泽而渔,鼓角争鸣双锏中的那位老人家在顾帅的身上,可是下了全部身家的重注啊。”
“顾帅,陛下让我问替他问你一句话,你顾家替我赵家背了三代的骂名,顾剑堂你心里的怨气有多大?”
顾剑堂的身上再一次被冷汗所打透,
那位高高在上,对所有一切洞若观火,把所有一切尽在掌控的赵合陛下,并没有问他顾剑堂对漓阳皇室有没有怨气,而是直接问他的怨气有多大。
这句话里面的意思,让顾剑堂细思极恐,他知道自己一旦回答不好这个问题,元本奚绝对不会让他顾剑堂活着走出这个魉禅寺的秘境。
扬虎臣是当朝太傅,论武功,自己绝对不是这位文武兼修的杨老太傅的对手。
而且,元本奚既然是替皇帝陛下问的这句话,他手里就一定有镇压自己手中鼓角争鸣双锏的皇室秘宝。
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从顾剑堂的额头和鬓角滴落,
顾剑堂连擦都顾不上擦,就伏身跪在了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臣顾剑堂曾在先祖战武双魂之前立誓,臣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做成三件事,如果臣做不到这三件事的话,便会天打雷劈,魂飞魄散,永绝轮回。”
“这三件事分别是;一要马踏突厥王城,二要名列天榜十强,三要成为漓阳武勋第一人。”
顾剑堂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以头杵地,
直到他说完之后,他也始终没有把头抬起来,
他就那么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等待元本奚替皇帝陛下继续问话。
“顾帅所立之誓,就只有这三誓吗?”
顾剑堂虽然没有抬头,可是他却能感受到元本奚眼中那两道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睿智目光。
“还有第四誓,臣还立了第四誓,在臣功成名就,位极人臣之时,臣会挂印辞官,返回故里,并严令顾家子孙后代,三代不得入朝为官,入军为将。”
顾剑堂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心头的一块大石也随之落了地,他原本僵硬的身子,明显松懈了许多。
“顾家有才你不用,你用顾家爷不来。你顾家有这么大的怨气,合情合理,毕竟是皇室亏欠你顾家在先。”
“顾帅,当初你顾家的那位老将军,中了突厥的埋伏,一战就使我漓阳倾力打造二十万骑兵,全军覆没。”
“世人都以为是他贪功冒进,才有此恶果。”
“可真相却是他在为当初那位初登皇位就御驾亲征的贤宗皇帝背了黑锅。”
“当今圣上,之所以对顾帅你的父亲那么不近人情,是因为贤宗皇帝有旨,有隆恩圣眷赐给你顾家的第四代传人。”
“这份隆恩圣眷,就是封赐你顾家的第四代传人为异姓王。”
“异姓为王啊,漓阳建国五百年,顾帅你可是这五百年来第一个异姓王啊。”
“当然了,欲戴王冕,必承其重,你顾家不受三代伏脉之衰,又怎么能配得上那身蟒服和王冕呢?”
顾剑堂热泪盈眶,面向东方行三拜九叩大礼,他每磕一个头,就会泣泪横流的高喊一句“臣顾剑堂谢主隆恩!”
三拜九叩之后,元本奚用双手将顾剑堂扶了起来。
就在顾剑堂准备向元本奚道谢的时候,元本奚突然问了一句;
“顾帅,除了第四誓之外,你就没立下第五誓吗?
还沉浸在未来会被封为漓阳皇朝建国五百年来第一个异姓王的狂喜和激动中的顾剑堂,对于元本奚的这突然一问,他的眼中先是露出一片茫然之色。
然后,顾剑堂又再次面向东方跪了下去;
”臣顾剑堂在此立誓,此生纵是粉身碎骨,也要为陛下、为漓阳,扫六合,定天下!”
元本奚问的是顾剑堂在顾家先祖那里有没有立下过第五个誓言?
顾剑堂回的却是他在此立誓,至于这个誓,到底是不是第五个誓言?
元本奚和顾剑堂,好像都忽略了。
一身黑衣的老太傅——扬虎臣,从头到尾看着顾剑堂和元本奚二人的问答对话,他的脸上无惊无喜,无怒无悲,仿佛老僧入定一样,没有半点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