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判卷是全区大流水,做不得弊,成绩的真实性还是靠得住的。
辛怀玉所带班的各科总体成绩排名也行,仅比魏静差点,比李军略好些。
从学科成绩到班级各科总体成绩统计来看,辛怀玉虽没有落后,也没有占先,突出当然谈不上。这点辛怀玉虽在预料之中,真是这样,无名有点失落。
吴小刚掉出年级前10名是去年期末就知道的事。现在全区排名出来后才知道吴小刚在全区排名在560名,这个成绩上重点高中问题不大,上重点高中的火箭班就成问题了。
这个实事着实让辛怀玉难以释怀。
与吴小刚跌出前10名相比,更让辛怀玉尴尬的是被魏静称为“一路货色”的董晓君不仅没有起色,反而替代“货色”崔志强成了年级最后一名,给垫了底。
这让辛怀玉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说实话,董晓君的进步辛怀玉是能看到的。他本来也没有指望董晓君会有多大的进步,但坐到垫底的位置上让辛怀玉实在感到脸上无光。
这么好的孩子,就是学习不行。
辛怀玉叹息道。
刘丽语文考了98分,是区属中学初一语文最高成绩。但刘丽学科的不均衡,特别是数学不及格的事还是让辛怀玉十分担忧。
班里还有几个偏科的学生。
辛怀玉开始认真反思起这个问题。
显然是自己工作中出了问题。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如何解决?辛怀玉一时还没有头绪。
辛怀玉不知道,他反思的权利很快就要被剥夺了。
宣布完成绩的第二天,辛怀玉想到还没有找王向阳道歉的事。乘着上午没课,到了王向阳办公室。还没坐下,王向阳说正要去找你呢。
辛怀玉问:“有事?”
王向阳说:“是这样。昨天下午的行政会上,有人提出说你不适合再担任班主任。所以学校决定让马为斋接替你的班主任工作。”
王向阳尽量说得轻松,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辛怀玉听了,脑子里嗡的一下,整个人就蒙了。
“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有人提出说你不适合带班。”
“谁说的?”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吧?”王向阳带着调侃的味道说。
“你们说我不能带班就不能带班级?总得说出理由来吧?”辛怀玉愤怒了。
“理由还用说吗?”王向阳冷着脸。“你没听到学校怎么议论你吗?”
“传言也信?”
“人言可畏啊。”
“再人言可畏也不能拿传言当事实吧。”
“这话你跟吴校长说去。我也没办法。”
“难道是吴校长的意思?”
“我可没这么说。”
“我跟吴校长解释过。”
“……”
辛怀玉站了起来。快出门时才想起自己是来向王向阳道歉的。于是又转过身说道:“那天早晨的事是我不对。”
辛怀玉来的时候带着一颗真诚心,现在因为不让带班了,再说出道歉的话好像赌气似的,味道就全变了。
王向阳不没在意,大大咧咧的笑道:“都过去了。”
辛怀玉没有跟王向阳争吵继续带班的事。
争吵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行政会定的事情就不是某个人的意见,而是集体意见。只是辛怀玉心里憋屈。事先没有一点征兆,也没有领导找他谈过话,带的好好班说取就取了。
冤屈和伴随而来的愤怒如决堤的洪水在辛怀玉身体里左冲右突,仿佛要将他撕裂。
却没有人注意到他。
大家见了他仍然如平常一样打个招呼就过去了。
谁会知道此刻辛怀玉内心正承受着严重的挫败感带给他的苦痛?
一心扑在教育上的辛怀玉被驱逐了。
若是换了别人,也许高兴还来不及呢。班主任其实是个苦差。早晨天蒙蒙亮就起来了,下午天黑了才收工。一整天不知道要处理多少事情。学生之间的事,科任老师的事,事无大小,全是班主任的。除了受罪,没有半点好处。所以学校里的老师大多不愿意带班。当科任老师多好,上完两节课就没事了,学生捣乱的事,课堂纪律的事全都可以交给班主任处理。落得轻松清静。
但辛怀玉不行。
辛怀玉自己给自己背负了使命。
不让带班这件事在辛怀玉身上就不仅是耻辱,更是丧失了使命的痛苦。
辛怀玉突然陷入了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境地。
初春的塞外,冷风飕飕。
辛怀玉拖着无力的身子,躲开老师和学生,回到了宿舍。
不让带班这件事带给辛怀玉的的耻辱就像烙在囚犯脸上的烙印。辛怀玉觉得自己再难面对学生,面对老师。
他想反抗。
可是四顾茫然,竟然找不到对手。
只有一种无形的敌意包围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