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你,黑无常。”
“选择吧,你在我这里,会抹去世间人所有关于你的记忆,这样一来留下的人便不会有悲伤……”
他顿了顿。
“亦或是愧疚。”
黑无常接着说道
“我这里,能让人永生永世记得你。”
他笑了。
“记得你,和他们与你有关的所有。”
1955,黑无常白无常一左一右地站在太平间的两侧,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我孤独肉体躺在床上。
我站在中间,似无极地狱。
向左,与黑无常下渡,人生几十载如秋风落叶,虽人走茶凉,但我可以在他们的心口留下一块朱砂。
向右,与白无常轮回,往事如过眼云烟,世间芸芸众生的思绪如同根根细线缠绕手心,我若放手,世事皆无。
2000,我走到了床边,躺在了我的身体里。
我看到白无常脸上的错愕,黑无常眼中的愤怒。
“废物。”
黑无常愤然离去,白无常叹息,为我盖上了白单。
纵然这人生如苦酒入喉,我也不愿放手西去,只留天地白茫。
即便这世间人待我不诚,我也不愿身成厉鬼,伤害故友至亲。
我选择安息的死去,记得也好,忘记也罢,都是我命中注定。
夜已深,姑娘从酒店中蹒跚走出,轻声呢喃,手术费终于凑够。
东方白,夫妇在梦中呓语,要与儿子一起归去,海下长眠。
杯空酒,一帮醉汉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式微,式微,胡不归?
泪满襟,酒吧老板拉着流浪汉哽咽,你长得真像他。
身体渐渐僵住,我感受到属于我最后的那点重量也慢慢消逝,前世今生无数的光影交错,在我大脑中鸣奏出盛大的送别。
我眼角有泪,嘴角有笑。
这世界。
我爱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