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有群又岂是真的甘心赴死,而且还是背着卖国贼的名声被屈死?
可即便再不甘心,即便华明府几番相劝,他也从没想过去求明王。
原因很简单,要求明王保他,岂能不付出代价?
他方有群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先帝重恩,去投靠明王,做那不臣之事。
如今明王当着他的面,亲口保证没有任何条件,他还是不禁动摇了。
只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马上松口。
他心里还是有顾虑,就算明王保他真的没有私心,可外人又会怎么看?
他很清楚,许多时候,真相是不重要的。
只要他接受了明王的力保,在外人眼中,他身上就打下了明王府的烙印。
到时候要说他方有群没有投靠明王,和明王府没有任何交易,恐怕没有任何人会信。
方有群沉默着,陷入了两难。
墨白见他半晌不说话,猜到了他心中顾虑,不禁微微摇头:“大帅当初毅然退兵之时,那是何等的果断与担当,怯战卖国之辱,大帅都敢以问心无愧,坦然受之。怎么到得如今,反倒恐些流言蜚语,就如此优柔寡断?”
如此明显的激将法,方有群又不是毛头小子,自然不会上套。
只是墨白的话,终究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墨白继续道:“本王没入过行伍,更没当过将帅。不过本王始终认为,在其位、谋其政,身为武将,面对再复杂的局面,首先要考虑的也应该是眼前的战场,只要战还未歇,那武将手中的刀就不应该停,其它一切外部影响,都应该,不,是必须等仗打完了再说。”
方有群闻言,抬起了头,静静看着墨白。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墨白,盯到墨白都不禁皱起眉头,问道:“我说的不对?”
“对!”方有群点头。
回应了这一句话,方有群移开了目光,望向了城墙外,然后又是沉默。
良久,他的声音突然传来:“不知殿下打算如何保我?方某如今已经是人人喊打的卖国之贼,殿下还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硬保下方某?”
墨白一怔,有些突然,听方有群的意思,这是终于松口了?
“如果只是保下方帅的命,对本王而言不算难,但要让方帅继续带兵,光凭本王这边,确实做不到。还得靠方帅自己先洗清污名,只要方帅能够自证清白,朝中自有本王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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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有群转身,皱眉望着墨白:“自证清白?殿下的意思,是让我去和旗蛮打?”
“这是唯一的办法,大帅应该知道,现如今,大夏百姓对你,比当初在明珠不战而逃的陈可战还要恨之入骨,是何原因?”墨白沉声道。
“让我国土被外敌侵占,弃百万同胞于不顾,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遭敌人铁蹄践踏……再如何恨我,那也是理所应当。”方有群声音很低。
墨白微默,随即道:“并不仅止于此,百姓之所以如此大恨,是因为你在大夏百姓心中,是抵御旗蛮最强大的一道防线,他们对你的期望远不是陈可战可比,他们如此恨你,更多的是恐惧,陈可战逃了没关系,大夏还有的是能打的将帅能保护他们,可当你这他们心中最厉害的战神都逃了,他们的希望也就崩塌了。”
方有群依然望着城外,他背对着墨白,胡须颤动,一双虎目缓缓闭上。
墨白在他背后,声音继续:“不过正是因为你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太高,只要你能给他们一点希望,他们也能很快就能再次接受你,甚至会主动为你辩解,说的直白点,百姓们太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挡在他们前面。”
方有群长声一叹,转过身来,重新看向墨白。
略红的眼眶,又镇定了下来,他轻轻摇头:“敌强我弱之下,硬碰不过是以卵击石,我之所以从苏北退兵,为的就是拉长战线,将旗蛮的力量打散。如今旗蛮已有南下之势,我现在若出兵,那无异于自毁长城。若如此,当初又何必丢了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