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卷 尾声(1 / 2)折戟归南山首页

北方之北,北斗星下,天狼原上北风朔朔。正如其名,这片天狼原上生活着极多的草原狼,此刻他们离那些闪烁烛火的大帐篷远远的,朝着新月不断号叫着。

在这片茫茫草原上,若是远离牧人的放牧区域,时常连续走好几天都见不到一个人。

但是近日不一样,此刻,这片区域上热闹非凡,一顶顶金帐紧挨在一起。帐篷外并没有太多的牲畜,多半都是些高头大马,这些马儿们大部分都已经睡着,只是有几匹胆小的家伙,听着远处草原狼的哀嚎而有些不安,不停地低声嘶鸣,从鼻孔中似乎还喷出一些气来。

“这些狼在一个劲哀嚎些什么?”一定小金帐之中,坐着二女一男,一女年纪幼小,娇媚异常,但说话语气老气横秋,正是大楚的玲珑郡主。

而那一对男女像是主仆,男子长相清秀,虽然看来年纪较长,但是眉清目秀,和这北风朔朔的天狼原格格不入,正是奉了皇命来北方探查狼蛮部族的相剑,而另外一名女子则是他这些年调教出来的三十三剑徒中的佼佼者——聂小隐。

他们离开中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相剑和玲珑一路上处得虽然说不上不愉快,但性子不和,是不争的事实。相剑为人沉稳,喜静不喜动,玲珑却是恰恰相反,天性贪玩,喜动不喜静。二人从京师临安出发,快马加鞭,经过万劫关,在相剑阁稍作停留,并挑出聂小隐同行,以护二人周全。

进入北方狼蛮部族后,他们先是以中原商人的身份,打入一个狼蛮小部族的内部。玲珑虽然不会讲狼蛮话,但相剑阁是关外的门派,相剑倒也时常和来往的外邦客商多有往来,是以连带聂小隐在一起,都能够和他们交流。

语言虽不是大问题,可这帮狼蛮人对着三个中原人还是颇不待见,相剑等人一直都是边缘人士,一直到前些日子,小部落族长的小儿子外出被狼咬伤,高烧不退,相剑用了随身携带的药物,把小男孩生生从鬼门关拉回来,他们这才算取得这个小部族的信任。

尽管如此,他们依然掌握不到太多的有效信息。因为这个部族的规模太小,实力太弱,整个部族加起来不过百号人,和少林外的杨家村差不多大小。所以对于整个狼蛮来说,这个小部族也是一个边缘化的角色。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狼蛮统一的日子,确实不远了。

天狼原上的狼蛮部族,大大小小加起来总共有四十二只势力,现在所有的人都说,这四十二只部族,数十万的天狼牧民,都要成为赤那的子民了。

赤那是这个草原上最强大的部族,赤那巴特尔也是这个草原上最强悍的英雄,他有草原上最多的马匹,也拥有草原上能飞得最遥远的雄鹰。甚至有人说,他连这片草原上最骄傲的动物——天狼原草原狼都已经征服了。他出征的时候甚至并不骑着高头大马,而是一匹大得像一头熊一样的巨狼。

此时他们都换上了北方草原民族的服饰,玲珑郡主自不必说,她原本就生得千娇百媚,这一身北方游民的服饰在她身上,尽显异域风情。

聂小隐姿色虽不如玲珑郡主,但是也是清新脱俗,她不光换了服饰,连头发也编成草原女人的辫子,只是她也是中原人士,皮肤白皙,不像草原女人那样经历过草原风霜的模样。只是两者前后搭配,相得益彰,也是活脱脱一个美人的模样。

只有相剑,穿上这一身不大习惯。草原男子多半生得人高马大,相剑生来瘦弱,便是中原男子当中,体质也不算强,一时之间,这狼蛮的男子服饰穿在他身上,实在是别扭的很。

所幸他倒也不是穷讲究的人,此时安坐在金帐内,聂小隐在一旁用心服侍,为他端茶倒水,倒是弄得相剑颇为局促不安。

“喂,相剑,你说那些狼崽子为什么叫个不停啊?”玲珑郡主被狼嚎吵得睡不着,在自己的床位上翻了个身,看着相剑那边。

这原本也并不是相剑的安排,玲珑毕竟是堂堂郡主,即使不是,相剑是个正人君子,也要考虑道男女同行同居,多有不便的问题。只是他们自我介绍的时候,玲珑郡主不肯屈尊做相剑的女奴,硬是说自己是相剑的妹子。而草原上的民风粗犷,远不是中原这般礼教大防,玲珑又生得弱小,活脱脱一个小女孩的模样,这般情况若要二人分房而居,反而奇怪。

好在玲珑倒也不是真的像个公主一样娇生惯养,这些小事情也就不牵挂于怀了。

相剑听这玲珑一直喃喃,不肯睡觉,叹道,“我不知道,小隐,你知道为什么吗?”

聂小隐在一旁伺候相剑,相剑太早睡觉睡不着,是以每日都会挑灯夜读,此时聂小隐就静坐在一旁,为他添加灯油,突然听到相剑发问,说道,“我听过这样的狼嚎,这样的调子,是他们的孩子被掠走了。”

相剑点点头,又叮嘱了一句,“郡主,早些休息。明日便是大狼主赤那召开的金帐大会。想要打听到有用的情报,或者是分崩瓦解狼蛮子的联盟,关键,便在明天了!”

玲珑懒懒地答应了一声“哦”,便翻个身去又睡觉了。

“相剑,我听说你也有个妹妹,对吗?她跟我比,谁更好看啊?”翻来覆去睡不着,玲珑的一双大眼睛在昏暗的金帐里闪闪发光,像一对玻璃球一样。

聂小隐微微一皱眉,说道,“阁主......”

相剑淡淡说道,“无妨。”接着他对这那一对玻璃球说道,“她是个很美的女孩子,可能不如郡主这般天姿国色,但对于相剑来说,那是谁也无可取代的存在。”

玲珑顿时来了尽头,她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相剑道,“是啊,相剑你自己就长得不丑,你的妹妹肯定不会难看的。”她一双小手托着腮,问道,“你对你妹妹这么好,将来她要是嫁人了你怎么办啊......对了,为什么这次在相剑阁没有看到她啊?”

聂小隐厉声道,“郡主娘娘,你!”

话说到一半,还是被相剑拦住了,“舍妹......前些日子已经谢世了。”

玲珑这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她张着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相剑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认真地回答玲珑说道,“所以,我曾经很舍不得我妹妹离开我。但我后来明白,那些终究要离开你的,即使你破口大骂,抑或苦苦哀求,他们都不会留下来。而有时候,我会觉得,即使她离开我,但我若知道她过得平安喜乐,也是一种幸福。可是现在我连这一点幸福也没有了,她永远地离开我,我也永远看不见她穿上嫁衣,那会是怎样的光景了。”

玲珑默然不语。

聂小隐心里在滴血。

她清楚地看到相剑在收到飞鸽传书的那天,还在和她说风霜儿小时候的事情,只是得到噩耗之后,他只是咳嗽了一阵,但腰板已久坚挺。脸上少了欢笑,多了几分淡然。聂小隐是他调教出来最得意的剑徒,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倒是郡主自己,得知了皇帝表哥的死讯,虽然有一点点难过,却没那么失魂落魄。想来是进宫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多半和皇帝也不是那么亲昵的兄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