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的那位大夫人,身体如何?
后来皇后还说了些什么,冯京墨已经记不清了,她混混沌沌地走出寿康宫。
寿康宫前的空地上,摆着个简易的箭靶子,小皇子在有模有样地练习射箭。
见她从寿康宫中出来,小皇子漫不经心地扭头看了眼,又继续射箭。
如果是顾南,只要她在,无论顾南身边簇拥着多少人,他的视线总会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
即便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小皇子也不是顾南啊。
那么,自己为他泯灭良心,双手沾血,又是否值得呢?
突然,有内侍大声道,“正中靶心”,伺候小皇子射箭的宫女、内侍们都发出愉悦的笑声。
小皇子也扬起脸一笑,秋日的阳光照在他带着汗珠的脸上,干净而朝气蓬勃。
就仿佛,顾南每次开了演唱会后,聚光灯照在少年的脸上。
一样的干净纯粹,一样的喜悦,一样的生机勃勃。
车祸伤了顾南的腿,顾南即便能醒过来,却再也不能登上舞台开演唱会了。
那么喜欢舞台的少年啊,一多少次个人对着镜子不分昼夜地练习,只为了演出更加完美。
却再也不能登台了,再也不会有这样生机勃勃的喜悦了。
罢了,这上天多给的一世,不论正,不论邪,就让自己守护这笑容吧。
如果有地狱,我替你下。
如果有报应,都报在我身上。
你只需要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地笑就好了。
冯京墨回到冯府,恰冯庭兰也从外面回来。
冯京墨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感觉有些难以面对冯庭兰,冯庭兰却主动和她说话,“二妹妹,多谢你赠我的药”。
冯庭兰的语气有些低落。
冯京墨问道,“你可见到谢御史了?”
冯庭兰摇了摇头,道,“谢御史不在家,别说谢御史了,若没有那株药,怕是连个主子也见不到……”
谢御史是金陵谢家的人,他姨母就是谢家的小姐,从金陵嫁到京都的谢家小姐,嫁入的一定是高门。
冯京墨安慰冯庭兰道,“大户人家规矩是多些,你不要气馁,等谢御史回家见到那株药后,就会主动来找你的”。
冯庭兰眼中现出几分期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真的吗?谢御史果真会来……”
冯京墨一笑,道,“谢御史又岂是无礼之人”。
冯庭兰点了点头,欢欢喜喜地挽住冯京墨的胳膊。
冯京墨心中暗叹,如果黄氏要因自己而死,那么就让自己补偿黄氏的儿女吧。
当晚下起了雨,冯京墨早早地熄灯睡下。
不知睡过去多久,突然有人大力拍打房门,喊道,“二小姐,请您去看看大夫人吧,大夫人不好了……”
忍冬从外间拿着烛台走进内室,见冯京墨已坐起身,便轻声道,“叫门的是大夫人房里的丫头雀儿,似乎是大夫人生了急症”。
冯京墨心中一惊,却又有种大石落地的释然。
竟然就来了?还是自己想多了,黄氏不过是恰好得了急症……
冯京墨匆匆换了身衣服,又披了件斗篷,带着忍冬随雀儿去了黄氏房中。
这是她第一次踏足黄氏在新宅的房间,不同于白氏房间的温香软玉,黄氏的房间十分素净,佛香幽幽,不像夫人的房间,倒像是个老夫人的房间。
冯庭松和冯庭兰都已经到了,冯庭松坐在床前圆桌旁的圆凳上,脸色焦急,冯庭兰趴在黄氏床边,紧紧握着黄氏的手。
见冯京墨来了,冯庭松和冯庭兰都站起身,冯庭兰急急地道,“二妹妹,快来看看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