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令士纷纷领命而去。
而大殿之内跪了一地的邪修干脆直接关入北冕门地牢由北冕门与驭兽门共同看守。
北冕门擅卦驭兽门某些异兽于看守上有奇效,两者常常配合,早习以为常。
“我与小师弟猜测过邪盟必是找到了一条密道直通我正盟地盘。”
李司意从储物袋中取出地图,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圈“三年前西余山脉地动,导致邪气倒灌,这本便不寻常,不过是因着麒麟出世我等才忽略了”
“是以,密道当还在西余山脉内。”
李司意话音一落,其余人皆一脸恍然。
“这样说来”
井宿道君道“我等确实疏忽了。”
崔望颔首:
“还得劳烦道君想法子从这些邪修嘴里问出密道来。”
“自然,自然。”
在场诸位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早看明白了,这十二星会的进程,全盘都掌握在这位年轻的后起之秀手中。
从开始劝服书御道君到后来劝服不成,反将了鹿厌道君一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太白门宗掌换人坐
这份心智,绝非常人所有。
十二星会或许召开的突然,可他应对起来,却丝毫不乱,甚至这邪修之事,也不知私底下调查了多久,又在此时,恰当地摆上台面
也难怪不到短短几年,便坐到了十二主城大司卿位。
天樽门宗掌哈哈一笑:
“我正盟素来同气连枝,离微道君若有任何需要,大可开口。”
说起来,正盟与邪盟之间,这一笔烂账,还要追溯到一万年前。
那时,邪盟出了一位惊才绝艳之辈,其修炼速度无人能及,短短百年,便修到了还虚境,可心性之酷烈,也同样无人能及
仅仅为了摸索道法,他便屠戮了整整六个城池,不论修士还是凡人,俱是其手下亡魂。
那时,血流成了海,泪汇成了河。
正盟人人愤慨,加之邪盟修士行事无所顾忌,两者之间摩擦越来越大
而至丹心门一大长老之女被邪修至死,双方矛盾无可调和,彼此最终陷入不死不休之战。
“那时候,邪盟不服管教、一盘散沙,可即使是这样,我正盟要取得胜利,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井宿道君叹道,“本君才十岁,便跟着师兄上了战场,那场景,是血肉横飞,人间烈狱。哪里有现在的太平。”
“是啊,若非当年我正盟十二宗最厉害的大能齐齐出手,将那邪修辖制住,我正盟如今在不在,还是两说。”
天鹤也道。
“那邪修死了?”
李司意第一回听,好奇地问。
“逃了,不过是重伤,后来便没听说了。而当时,那十二位还虚境大能五死六伤,只剩下一位,便是现在的明光道君。”
常妩也记得。
他们这些人,年纪都不算小了,有些是听着长辈的叙说长大,有些年岁大的,干脆是亲眼所见:
“那些大能们,因着那邪修的邪气侵染,后来不是重伤不治,便是根基受损,再未飞升。我玄苍正盟,从此后便出现了断层。”
“那邪修当年屠城摸索的,是什么道法?”
有小弟子问。
井宿道君这才敛了容:
“便是那傀种寄魂术。”
大殿内,一时陷入死寂。
郑菀听着,面前不禁晃起书远与书晋的面庞,最后这两张面庞全部汇聚成七杀道君那张邪肆而嚣张的脸。
莫非当年那位屠城修士未死,最后化名为七杀?
郑菀不禁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大跳。
拼命回忆起梦境,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梦里是否有出现这样一人
不,不对。
必是有哪里被她忽略过了。
可人越急,便越什么都想不出,郑菀正懊恼,袖口下的手却被人握住了。
崔望若无其事地站在她身旁,宽大的袍袖遮住两人交握的双手。
郑菀挣了挣,没挣开。
见紫岫道君瞥来一眼,立时不敢动了。
场上还有人在继续:
“诸位也不必杞人忧天,纵使傀种再现,可依本君看,这般强大的术法,也是有后遗症的。刚才那北冕门弟子不是说了么,那位七杀少主经常神智冥冥,我等,还有离微道君这般人物,怕他作甚?”
听到此处,郑菀忍不住看了崔望一眼。
他并未回到座位,而是和李司意站到一旁,与她并排。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流畅优美的侧脸,紧绷的下颔线,以及鼓鼓的喉结。
他直挺挺地站着,白袍舒展,沐浴于这夕阳斜晖之下,那金灿灿的流苏一般的碎光,将他过分凌厉、又冷峭逼人的线条,渲染出了一丝散漫的温暖。
真真是个祸水。
郑菀心想着,却注意到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些。
她也忍不住将嘴角勾起了些,手指轻轻挠了挠他掌心,却被他反手牢牢桎梏住。
“当务之急,是三月后大日仙宗要开,我等必须守好门户,不让邪修潜入。”
李司意接了一句,他专注于邪修话题,对一旁的勾当一无所知,还当师弟站他身边,是要给予他支持:
“师弟,你说,对也不对?”
崔望淡淡颔首:
“大日仙宗关乎上古仙门,确实重要。”
有关大日仙宗的一则传闻至今还在玄苍界口耳相传,传闻,大日仙宗内,有一座大日仙府,谁能先得到大日仙府的认可,便掌握了此界通往仙门的钥匙,可一步登仙。
可万万年来,众修士连大日仙府的影子都没看到。
渐渐的,也没多少人当真了。
但即便如此,让邪修混进大日仙宗里,大肆攫取珍稀材料,这对将大日仙宗视为囊中之物的正盟修士来说,也不那么美妙。
郑菀想起黑水之地被书晋取走的那枚钥匙,七杀舍弃一具傀身,可那钥匙
当是转移了。
还需与崔望提一提才是。
“门户自然要守好。”天鹤道君将剑从桌上取了,站起,“接下来没什么事儿了吧?”
“没事便散了散了。”
他是急性子,早不耐烦了。
“天鹤,你还是这急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常妩道君持剑站了起来,“有事传音便是。”
说完,干脆利落地率着弟子们往殿外走。
随着常妩道君一走,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往外。
“徒儿,该走了。”紫岫道君也站起,他瞥了眼身后,“还没牵够?”
郑菀笑嘻嘻道:
“师尊原来你知道啊。”
“你师尊我什么不知道?”紫岫哼了一眼,负手往外去,“行了,别磨磨唧唧的,小儿女作态。”
“我看师尊你是嫉妒。”
郑菀挣了一次,挣到第二次时,崔望才放开,她摆了摆手,笑得跟蜜一样,“回见,崔望。”
崔望站在原地,抿紧了嘴唇,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李司意错愕地呆在一旁,他小师弟,方才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姑娘偷偷牵手?
他张了张嘴,出口声音有些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