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换的衣物送过来是怎么样的,就穿怎么样的,床铺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他从没有让人先行把被窝里烘暖了才肯入睡的道理。
说句实际的,他有时候一天恨不得掰开两天来用,根本没有心思去管顾这些细枝末叶的事。
父王和母妃死得早,府邸于他而言只是个有瓦遮头的地方,家这个字的感觉,是虚无缥缈的,起先住在西院的时候,他还愿意凭着喜好装装点点,总归顺眼,后来看久了,也不过是那么回事,就像是一个宝石妆点无比华丽的盒子,你知道里头始终是空的,就毫无任何期待感。
搬了一个院子之后,他就干脆不再管了。
横竖哪里都是住不久的。
赵容显换完衣裳走出去,苏向晚早在外头候着了。
姜汤的味道刺鼻,把屋子里每个角落都包裹住了,想闻不到都不行。
她正在跟永川说着话,笑眯眯的——赵容显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知道“家里”有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好像……越来越不想放她走了。
苏向晚见他出来了,忙招他道:“姜汤煮好了,恰是可以入口的温度,趁热喝吧。”
她神色自然,好像方才在雨帘之中抱住他的一瞬,都是他的幻觉。
赵容显接过来喝,十分顺从。
姜汤的味道有些呛,他愣是面不改色一口气喝完了。
这一遭连胃里都变成暖的。
他清醒了不少,就听苏向晚看着他道:“好在是平安无事了。”
赵容显还不知道赵昌陵的事。
今晚西院这边的埋伏,他只当是郝美人的手笔。
他反问她,“本王能有什么事?”
苏向晚没有追问今晚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埋伏,也没有打听他的秘密,只是道:“赵昌陵来过了。”
若是以前,男主的一切,都在反派的算计之中。
可现在变了情况,赵昌陵藏得深,赵容显压不住他了,反而受他牵制。
毕竟谁都没有料到,赵昌陵会夜半潜进豫王府。
他冒了很大风险。
这不像他会做的事。
“郝美人是他安排的奸细,原本是要借皇子的手,送到豫王府来害你。”
苏向晚简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赵容显原本缓和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
去找你了。”
这是明摆着的事。
赵昌陵就是冲着他来的。
苏向晚静了一下。
她似乎在仔细思考着什么事。
赵容显想起她今晚上的反常,找到了原因。
苏向晚差一点就被赵昌陵带走。
她心有余悸。
“之前我看你把郝美人留下来,以为你是要借着她,找出她背后主使,现在我才知晓,我原先想错了。”
苏向晚跟赵容显一开始就怀疑上了郝美人。
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找出幕后黑手,所以她才决定设一个局。
苏向晚忘记了,以赵容显的性子,他只可能会在发现郝美人有问题的第一时间,直接解决她。
反正幕后的人,还会找上来。
他行事干脆利落,十足强硬。
那么他当初留下郝美人,其实有另外的原因。
“你那时候想必是发现了,郝美人的目标是我,于是便将她放在西院看管起来,你等着要看她会耍什么诡计。”苏向晚一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滚了好几遍,说出口的时候,才能尽量平静:“所以你不让我走,拘我在豫王府,是发觉我被什么人盯上了。”
那时候见陆君庭,赵容显说等她经营起自己的势力,有属于自己的力量,才放她走。
苏向晚猜忌他,觉得这只是哄着她的权宜之计。
她自诩聪明,偏偏在这一件事上糊涂成这样。
那时候若是赵容显跟她坦白了,苏向晚大抵会觉得他在说什么危言耸听的鬼话。
毫无证据,也没有线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