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知宜转向陆韶:“如果是你,一无背景,二无权势,你能在龙蛇混杂、匪寇盘踞的解州城泰然处之,还顺带捞得一个深受百姓爱戴的美名吗?”
陆韶:“很难,几乎不可能。”
“官与匪,就像水与火,很难相容,但是我看这一规律在解州被打破了,官与匪相处得挺融洽的。”郭知宜低笑着,视线转向旁边的亲卫,“解州城百姓呢?表现有异吗?”
“百姓算是比较安定,属下未看出丝毫异常。”
“有没有大活人忽然失踪的经历?城中百姓是不是以女子居多,而男子极少?”
亲卫仔细回想了下:“属下没有听说有人失踪,至于男子人数少,因为前线战事,四处都在征兵,各地各城的男子数目均偏少,看不出什么异常。”
“我知道了。”
郭知宜点点头,两手交握在身前,低头陷入深思。
亲卫俱敛声屏息,等待郭知宜作出定夺。
过了许久,窗外风起,天上层云散开,窗缝漏进一束窄细的浅金色光芒,驻足在郭知宜鞋尖的暗纹上。
郭知宜抬头,瞳仁里泛起若有若无的金色粼光。自信,漂亮,让人移不开眼。
她露面和郭意城会和。
高行周的神情并没有多么吃惊,似乎早有所料。而郭意城激动得恨不得原地炸开。
她笑着拍开唧哇大叫的意城,转头看向高行周,后者道:“郡主现身,看来是有了什么发现。”
郭知宜扬手,“都是猜测。”
郭意城松开拉住郭知宜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走到关押擒获山贼的地方。
郭知宜:“换一种审法,看看他们有没有看见哪个寨的人进出解州售卖兵器。”
高行周诧异一瞬,颔首,依言去审。
“兵器?”郭意城不解。
郭知宜将在乌云顶的发现说了一遍,郭意城瞬间瞪大眼,“他们在私造军器?”
他捶了下手,“对,这样整件事就解释地通了,因为有这些精锐的装备,所以这些山匪才有能力从正规军队手中劫走军粮,甚至和我们对抗,而且借助售卖兵器,他们可以轻易掩藏住往来运输军粮的痕迹。”
半个时辰后,高行周拿来一份名单,“还没审完,我先拿来已经交代出来的寨名。”
郭知宜接过粗粗扫了一眼,轻嘲一笑,“为外人所知的山寨都有这么多,如此大的动静,我不信解州刺史一无所知。”
“解州刺史王异信啊,”郭意城摇摇头,有些难以置信,“真是看不出来,我来解州月余,见他行事有度,为人和善仁厚,原本对他观感挺好。”
郭知宜:“解州山匪成祸,往前数七八位刺史,不是死就是逃,没有一个能在此地待上超过半年的时日,偏他王异信安安稳稳地做了三四年刺史,中间未传出半点大风波。也是山高路远,京城的手伸不到这么远,才没注意到这里过于平静了。”
郭意城点点脑袋:“是哦,王异信出身穷苦,也没什么权势和倚靠,在百十个贼窝包围的解州城里不但能好好活着,还能处处逢源,美名远播。仔细想想,确实不太对劲。”
“他是怎么做到和山贼井水不犯河水的?”郭意城疑惑,“如果做不到,那看解州城这种情势,就是妥协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