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看了看正在灯下绣一支白荷的凝洛微笑道:“累了就歇歇仔细伤了眼睛。”
凝洛又绣了两针才放下绷子,轻揉了揉双眼笑道:“确实有些乏了。”
“晚饭前你说亥时过来有事让我帮忙我心里扑腾了许久不知道你是遇上什么难事了还非得等亥时那么晚才来。”
宋姨娘说着还是满脸疑惑:“难道你就真的是过来让我给你描个花样子?”
凝洛冲宋姨娘笑笑,有些抱歉:“让姨娘担心了。”
宋姨娘却是愁眉不展:“你这孩子……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姨娘只要收留我一会子,过了子时就好了,只是耽搁了您休息,我改日再来赔罪。”凝洛还未将事情告诉宋姨娘。
“我哪里怕耽搁休息,又哪里需要你来赔罪!”宋姨娘长叹一声,却也不再追问了。
倒是凝洛见她忧心有些不忍:“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若是无事发生自然最好一旦有什么事发生姨娘很快就能知道是什么事了!”
宋姨娘点点头,倒也不再执意相问,只是说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我相信你做的事总是没有错的。”
凝洛俏皮地一笑拿起绣花绷子伸到宋姨娘面前:“那就请姨娘教我绣荷叶上的脉络吧!”
随着远处传来三更的第一响,凝洛的房门轻轻打开了,小满先从房内出了来才向房内伸出手:“姑娘仔细脚下。”
小满的声音很小,可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清晰可闻。
二人缓缓走出芙蕖院,也不提个灯笼,就那么摸黑向园子走去,凝洛的一袭白衣在微风中飘动,倒是格外显眼。
她们才离开几步,便有个黑影又从芙蕖院窜出来,绕着小路向慈心院飞奔而去了。
与此同时,沈占康也轻轻地从房中出来,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光线,才悄悄地向园中走去。
自然又有一条黑影在夜色中奔向慈心院。
比起日间的燥热,这会儿倒清凉许多。沈占康慢慢走着,总疑心耳边有什么响动。
不过是惊了路旁的草虫,除此之外还偶有一两声的虫鸣,更显得这园子寂静幽深。
可他知道,这表面的寂静之下有什么在暗暗躁动着,就像躲在草丛中等待伏击的野兽,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被那野兽扑倒。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来,可他还是出来了。
这样至少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还能做些什么,而不是被动的等着什么。
杜氏得了消息,立马着人去喊林成川,她才不给凝洛他们辩解的机会,直接让林成川亲眼看到,便是百口难辩。
毕竟现在可是子时,有什么理由能让一对男女在子时约在无人处相见呢?
林成川被吵醒十分不满,皱眉向杜氏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你又要搞什么鬼?”
杜氏忍着心中的激动,假装平静地向林成川道:“园子里守夜的人说见到一对男女正在私会,我一个妇道人家前去总是不方便,所以请老爷出面陪我一起。”
“荒唐!”林成川一甩衣袖,“让人把他们捉了就是,谁说非得你去了?”
立春见林成川一直对杜氏不耐,忍不住开口道:“实在是下人们不敢动那二人,这才来请夫人示下,夫人也是没了主意才叫起了老爷。”
林成川看了一眼立春,又看向杜氏,却是神情缓和了一些:“是什么人?”
“老爷去了就知道了。”杜氏不肯说,却仿似带了一些委屈的模样,倒叫林成川不好再发火了。
沈占康绕到假山后,并没有人在那里,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有些失望。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等在那里,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他也无法说服自己转身离去。
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沈占康抬眼望去却看不真切,渐渐走得近了,倒像是女子的轮廓。
沈占康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轻轻移过来。
终于那人走到了沈占康对面,沈占康看清了来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她向着他周遭看了一番开口问道:“你把她藏起来了?”
沈占康一笑,终于明白了。
谁知道刚明白过来,就听得周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亮起了两盏灯笼,甚至还有火把。
一支火把冲着他照过来,险些直伸到他脸上去,他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眉前躲了一下,却仍是被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沈先生,果然是你!”杜氏的声音传来,被他听出了一丝被压抑的兴奋。
沈占康放下手,向着那片黑暗看去,好一会儿才看清灯笼后的林成川夫妇。
“老爷今日何来雅兴半夜游园?”沈占康微笑着问,倒是一副坦然的模样。
“游园?”杜氏冷笑一声,“老爷是带我来捉奸的!”
杜氏说着从丫鬟手中一把拿过灯笼向着沈占康旁边的女子照过去。
“月儿!”杜氏惊呼一声,惊得差点没把手中的灯笼扔出去。
又有火光随着杜氏的惊呼向这边照过来,于是众人都看到了凝月若无其事的脸。
凝月显然对于杜氏的反应有些不理解:“怎么了母亲?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再晚一些,她说不定能找到被沈占康藏匿的凝洛,等她将一切安排妥当杜氏再出现就好了。
林成川听了这话不由大怒:“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若我们再晚些来你还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