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初是沉默，而后她自己觉得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开口说工作上的事情，“我今天又招了个实习生。叫”沙丘一时竟想不起来实习生的名字了，她想了一会儿，“算了，我一会儿看看简历。反正是学造型艺术的。”

“嗯，这个你自己决定就好。”吴野说，他对她表示了最大的信任。

沙丘觉得吃饭吃得有些热，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所以，你是不打算管画廊了吗？”

“不是啊。”吴野说，“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就去就行了。”

“你不是说了要给自己时间来做画廊的吗？”沙丘问。

“是的，”吴野说：“但是你现在做得挺好的，如果有需要布展出力，或者是见艺术家，我也都陪你去啊。”

“好吧！”沙丘几乎是赌气地说，“那你就专心画画吧！”

“嗯。”吴野应了一声，又说：“我要是不卖画，也没办法交房租。”

沙丘听了他的话很震惊，“所以你觉得，我们不能靠画廊本身盈利，而是要靠你卖作品来补贴吗？”

“本来就是这样吧！”吴野的情绪似乎也很低落，“上次云杉不是也是这么说的吗？”

沙丘的记忆飘回到两个月前

杜云杉有事来到巴黎，沙丘和吴野请她吃了个饭。云杉听说他们做了画廊显得很震惊，“你们怎么能随便做这么大的投资呢？”

“这样不合适吗？”沙丘问她。在沙丘眼里，上次的展览，杜云杉就像是偶像一般的存在了。

杜云杉皱着眉头告诉他们，“现在法国的艺术市场是很艰难的。做个画廊天天交房租，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起。”

沙丘的心有些颤抖，但嘴上还是嘴硬地说：“可是我们已经接过一些展览了，还挺成功的。”

杜云杉摇摇头，“现在这个季节或许还不错，但是要等到八月份怎么办呢，你们就空着画廊吗？”

沙丘一时说不出话来。

杜云杉接着又语重心长说：“你看我，我现在的公司地址就是写在我家，展览的话就去租场地没有展览的时候我也没有开支，这样我才能维持这几年。”

沙丘知道她说得有道理，但是突然被这样一打击，她心中竟然生出了几丝怨恨的情绪，“可是我们合同都签了，都开了一段时间了，我们的合同还是九年的。”

“九年？”杜云杉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不知道这样之后的压力有多大吗？”

其实沙丘并不了解，她对这个行业还是充满希望的，“这几个月我们都算是收支平衡了啊。”

“算了。”杜云杉似乎也说不下去了，“反正你们合同都签了，也算是有魄力了，先做着看吧”

之后他们就换了个话题。

现在再想起来这段对话，沙丘还是会觉得心惊肉跳。尤其是她自己管理画廊这两个月，她深深感受到了云杉所说的压力。

所以，现在面对着吴野，虽然他说的话让她觉得很沮丧，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了。八月份很快就要到来了，沙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还记得自己刚开始管理画廊的时候，还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向吴野保证自己一定会经营好。但是才过几个月，她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安静了许久，吴野才提到之前的事情，“小丘，以后不吵架了好吗？也别随随便便就往外跑了好吗？”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有一种疲惫感。

她的心好像被谁用针扎了一下似的。她咬了咬嘴唇，点了一下头。

他笑了，笑容里有一丝无奈，“这才乖。”

吃完饭，已经不早了。虽然下午睡了一觉，但是沙丘还是觉得很困，很累，她洗完澡就上床了

明天是没有实习生的一天，她需要自己一个人去看店。

临睡前，她想起来那个来应聘的实习生叫王思雨，于是她给她发了个信息，通知她带上实习合同，下周就可以来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