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口唾沫,努力回想了一下梦中情景,左歪头,右歪头,换了好几个姿势,朝着江璃的唇比划。
怎么来着?好像是从脸颊开始……
她握紧双拳,飞快的,蜻蜓点水的,在江璃脸上印下一吻。
抿了抿唇,砸吧了点味,好像……有点像。
她搓了搓手,好像被这一吻壮了点胆,又瞄准了江璃的唇,跃跃欲试。
反正睡着了,亲了他他也不知道。
她歪了头,徐徐地靠近江璃,贴上了他的唇。
有点凉……可是透着一股微沁的芳香,如兰如梨,是什么味儿呢?
殿外响起几声故意加重了的脚步声,崔阮浩捏着嗓子低声道“楚王求见。”
宁娆有些不舍地离开江璃的唇,望着阖眼沉睡纹丝不动的他,腹诽这么点声音,江璃也得能听见啊。
“让他去西暖阁等着,朕待会儿去见他。”
崔阮浩应是,快步走了。
宁娆……
刚才谁在说话?!!!
她僵滞地站在他面前,蓦地,连连后退,被裙裾绊倒向后跌坐在地上。
她窘迫又愤怒“你明明醒着,怎么装睡?”
江璃缓慢地坐起身,将冗长铺开的纁裳摆袖收回来,似笑非笑地说“我睡我的,你管我真睡还是装睡,又碍着你什么了?”
微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碍着你了,碍着你……”
宁娆连滚带爬地上前捂住他的嘴,瞪圆了眼“你……你别胡说,我……我不是要非礼你,我只是……”
江璃将她的手拿开,温和笑问“只是什么?”
她低下了头,突有些沮丧占据心头,无比低沉地叹道“我又做了个梦。”
甚至不敢江璃的神情“我梦中偷偷地去亲一个人,先亲了脸颊,又亲了嘴,那人好像是睡着的,但其实没睡,末了还把我抓进怀里,说……”
“敢吃我的豆腐,你真是胆大包天。”江璃的声音悠然婉转,说不出的好听。
宁娆一怔,抬头看他。
江璃嘴角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那是我们刚成亲的时候,你总喜欢跟我闹着玩,一天到晚没个消停时候。”
宁娆傻愣愣地看他。
江璃随意地撩开前裾蹲在她面前,与她平视,手平铺开试了试地上的温度,一股凉意顺着掌心渗入,他见宁娆大咧咧地坐在地上,眉宇微皱,伸手将她搀起来。
两人刚刚站稳,宁娆如梦初醒“所以,那人是你啊!”
江璃简略地勾了勾唇角,算是回应她了。
宁娆瞬间如释重负,粲然而笑,连蹦带跳地上前抱住江璃“太好了,是你,总算是你了……”
江璃怔了怔,手缓缓地抬起搂住她的背,带着试探地问“是不是我,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那当然了!”宁娆松开他,一本正经道“不管我记不记得你,你都是我的夫君,你说我明明有夫君,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像什么话?我虽然不拘小节,可也是个正经人。”
江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而笑开,那笑容若落日下的远山雾影,绵远朦胧又透着淡淡的失落。
他替宁娆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温声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告诉你,在过去的五年里你是个顶守规矩的人,操持六宫琐事,修理内帷,样样无行差踏错,任谁也挑不出你的毛病来。”
“为什么?”宁娆脱口问出,又怕江璃没有听明白,追问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的人?我明明在出嫁前就不是这样的性格。”
江璃沉默了,双眸中漫上难以言说的惆怅伤慨,过了好半天,他收拾好情绪,复又抬头,理直气壮道“因为你爱我,爱我爱的太深,爱的不可自拔,爱的发疯,所以甘愿为了我脱胎换骨。”
宁娆……
“不想说算了!”
她转身要走,被江璃拉了回来。
“今晚在祈康殿待着,别出去,我要去向母后请安,顺道去偏殿教你春祭的礼仪,还有三日就要春祭,依礼我们明日就要去清泉寺沐浴、斋戒,今夜若是再不教,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宁娆点头,突然想起来“安北王府的事……”
江璃道“这事儿已经过去了,王叔不会再追究。”
宁娆低头扭了扭衣角,闷闷地说“我听大黄门说你替我看了一整夜的账本,今天又被内外琐事缠着不得安生,晚上你还要教我礼仪,你一定很累吧……”
她心中内疚,又着实有些生自己的气,但却又无可奈何,颓唐地抬头看江璃“虽然我可能不太靠谱,但我不笨,学东西很快的,而且从来不拖累人。我现把你拖累成这样,就是因为我中了毒,失去了记忆,我变得不是我了,才会这样。”
江璃温柔凝睇着她,摇头“你怎么会拖累我?我们是夫妻,本该相濡以沫,相互扶持的。”
宁娆默了默,突然握紧了拳,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抬头直视江璃“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一定会做好我该做的事,我在祈康殿等你。”
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去。
他长舒了一口气,也推开了殿门,去西暖阁见江偃。
西暖阁阴凉,早早的上了灯烛,江偃站在南窗前,身上落了幽昧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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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江璃进来,他忙迎上来“皇兄,安北王怎么样了?他要你怎么处置我?削爵还是流放?别的我没意见,要是流放能不能把我往南送,北荒实在太冷了,北荒的姑娘各个膀大腰圆,实在看不下去……”
说完,他有些忧郁地靠在穹柱上,顾影自怜。
江偃垂头丧气,但一瞬又从江璃的话中觅得了一丝生机,双眼莹亮地看他。
江璃负手道“这事过去了,朕对外宣称你重伤难愈,需流连病榻些时日,所以封地暂且不必回了,春祭也不必出席,安生养伤吧。”
江偃一蹦老高,欢欣雀跃道“皇兄万岁。”
江璃瞥了他一眼“留下归留下,不许私下里再去见什么不该见的人。还有……”他犹豫了一会儿,道“朕之前不慎,被阿娆套出了一些话,她可能会再来问你,你得躲着,不许见她。”
江偃大笑“我没听错吧,依如今阿娆这脑子,竟还能从皇兄你这儿套出话来?”
被江璃凉凉的眄了一眼,他收敛笑,颇有感慨道“看来不管是聪明的阿娆还是傻了的阿娆,都是皇兄的克星,将你克得死死的。”
克星?江璃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本意是尽快去祈康殿,因春祭礼节繁琐,若要细细消化,恐怕一整夜都不够。可偏偏他那岳父大人来了,跟他东拉西扯了半天,等他将宁辉应付走,已是暮色四垂,回祈康殿时太后已歇下了,他隔着一道珠影纱问了安,便去侧殿找宁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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