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船只缓缓驶入浅水滩，残月褪去光华，对岸灯火稀疏。

靠岸之后，修士们陆陆续续下了船，因为陆沉舟还在调息之中，殷九没有催促，默默在他旁边守着。

等陆沉舟睁开眼，发现船上只剩他们两个，纳闷问道：“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殷九愣一下，“你睡着了？”

“嗯。”

殷九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一边说道：“佩服佩服，连打坐都能睡死过去。”

“过奖了。”陆沉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张一下筋骨，慢腾腾跟在后面。

天光微亮，一下船映入眼前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城门，石璧上刻着白虎腾蛇，怒目圆睁，城门最上面用鎏金题写四字横额：素叶水城。

这座城门分三道门洞，中间大门无人敢走，东门过客稀疏，大多数人都挤在西门。也不知是什么规矩，殷九和陆沉舟相视一眼，便停下来静观其变。

“陆道友。”

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陆沉舟回过头看，原来是那蓝袍修士。先前陆沉舟带着一船人赶路，可惜路途凶险，最后平安抵达就只剩他们四个了，那中年男修和白发女修不知去向，眼前这人主动凑上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在下牧沓。”蓝袍修士向二人拱了拱手，问道：“两位可是要进城去？”

陆沉舟点头道：“正是，可我们还未进去就遇上难题了。眼前这三道门，中间正门规格最高，东西两侧的门看似相同，用途却好似各有不同，你可知其中的规定？”

牧沓道：“两位初来乍到有所不知，素叶城有三道门，门槛高低各有不同。正门为尊，唯尊主方可出入；东门为贵，供各方领主及其门人出行；西门则无限制，只需向城门守卫上交一百乌贝即可进城。”

“乌贝？”殷九抓住了这个陌生的词。

牧沓笑了笑，取出一枚黑色的贝壳，扇形，径长约一寸，壳上描有小巧的金色螺旋纹，他解说道：“乌贝就是魔域的主要流通货币，价值更高的是银贝，一银贝可抵一百乌贝，它们都是由尊主下令统一发行的。但不管是乌贝还银贝，都只能在魔域流通，所以两位不认得也很正常。”

殷九听得咋舌，“进城就要花费一百乌贝，那进城以后呢？”

牧沓笑道：“素叶城是魔域最繁华的城池，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住着各方领主，外城则是百业俱兴，在素叶城里，没有一样是不花钱的。”

陆沉舟惊讶道：“听你这么说，这素叶城就好比人间的皇城了？”

牧沓道：“可以这么理解。两位初来乍到，一时半会也赚不到那么多乌贝，依我之见，不如先选一个稍微僻静的地方安身？”

殷九是从永洲过来的，先前没踏足过魔域，此时别说是一百乌贝，就是半枚她也拿不出来，她侧头问陆沉舟：“就目前来说，我们进不进城都无所谓，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之后再做打算吧？”

陆沉舟也是此意，正想询问牧沓附近是否有落脚的地方，就听殷九说道：“无事不献殷勤，牧道友特来进此言，可是要向我们推荐什么好去处？”

牧沓听她说的这般直白，不由讪讪道：“我只是感念陆道友先前的无私相助，特来还恩，万万没有占便宜的心思……咳，也算不得什么好去处，但胜在景色清幽，还不花钱。”

陆沉舟轻咳一声，帮他解围道：“我身边这个人仗着自己年纪轻，说话时常口无遮拦，牧道友不用介意。”

牧沓连连摆手道：“不会，不会。”

牧沓推荐的去处叫十里涧，在素叶水城以西的几百里外，由他引路，殷九和陆沉舟各自驭着飞行法器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