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刘皓的脖颈之间是佩儿如丝的黑发,刘皓的耳畔四周是佩儿清浅的呼吸。他不禁握了握拳头,都是他的错,错在和她分手。
他想,即使他四处碰壁事业不顺,即使距离千里困难重重,他都不应该和她分手,他都不应该让她受这么多的苦,他都不应该让她如此的不快乐!
那个男人,那个伤她的男人,和他刘皓一样应该万劫不复!可是佩儿,不管你的伤疤有多深,都请你给我机会为你疗伤,可以么?
春运期间,火车站一如既往的人潮涌动。没有买到车票或者车次是半夜或者更晚的乘客把早已准备好的席子毯子铺在车站前的空地上等候着。
刘皓和佩儿的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站,他们便沿着长长的rn依次检票进候车室。佩儿看了看刘皓的车票问道:“怎么你要和我一起下车?”
刘皓的老家到江城还要坐两个多小时的火车,可他的火车票却是和佩儿的一样,目的地是江城。刘皓笑了笑:“是要和你一起。上次你不是跟我提过你姑姑要给你介绍对象么?如果我也去你家过年,她不就没话说了?”
佩儿一愣,上次她和刘皓吃饭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就说起了去年过年回家被姑姑拉着要她相亲的事情。本来她是把这个当做笑话说给刘皓听的,却没想到他记下了。
佩儿不傻,她多多少少明白刘皓的暗示,特别是那天在吃法国菜,他说以后有他在,一定让她好好吃饭的时候,她就有些明白了。而在那日晚餐之后,不管刘皓的人在哪里,他还真的定时定候地打电话给她,提醒她吃饭,提醒她午休,提醒她收工。
这样的电话接得多了,佩儿只要一看到来电显示就会习惯性地去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看看这个钟点应该是要吃饭了还是要收工了。几个礼拜之后,她终于忍不住地告诉他,她已经按时吃饭按时午休了,她不需要他再打电话来提醒了。可他虽然不每天打电话了,却也偶尔打来“查岗”。
平时打打电话也就算了,可要跟她一起回家过年?佩儿一下子懵了。看着佩儿的样子,刘皓在心底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没有你的同意,我敢自作主张?火车上可以补票去到我家。”
佩儿听了这话才舒了一口气,她拍拍胸脯:“刘总,不带这样玩的。”
候车室里早已没了座位,刘皓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佩儿跟着,在一处稍微空旷的角落站立。
他们旁边站着一对不算年轻的夫妇。妻子怀孕了,隆起的腹部连大棉袄都遮不住。丈夫手里端着一碗公仔面,热腾腾的,那诱人的香气飘过来让人直流口水。
刚揭开盖子的碗有些烫,他不停地吹着,最后试了试温度。然后依然端着碗,让他的妻子拿着叉子,告诉她可以吃了。妻子笑笑,挑了一柱面,吃了一口,吐吐舌头还是烫。丈夫笑着摇摇头,继续吹着那碗面,那往外飘出的热气朦胧了他的脸庞。
佩儿看着他们心里唏嘘。好平凡的一对夫妻,却是好感动的一幕场景。她和乔天霖在一起的时候,也曾问过他要不要孩子。他听了之后,开始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可想了想又摇摇头说道:生孩子很痛很辛苦,你想要就要,不要也没问题的。
佩儿说:我倒不担心痛的问题,实在是痛得没办法了还可以选择手术,反正手术都可以用麻药。我只是担心怀孕了会变得很丑。你想想,怀孕的时候大腹便便,全身浮肿,不但身材走样而且皮肤粗糙。你肯定会嫌弃我的。
那时的他是怎么应她的?他抬起她的下巴,正色道:林佩儿,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那个!不管是长胖了也好,有皱纹也好,变丑怪了也好,哪怕是你白发苍苍了也还是我的丫头。拜托,你的小脑袋瓜不要胡思乱想,安安心心地做你的乔太太好不好?说完,还刮了好几下她的鼻子。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几年几个月还是几天?怎么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似的那么清晰?佩儿的胸口被重重地堵住,痛得就要窒息。
乔天霖,你真的就是我永远的回忆了么?你真的就是所谓的隔一程山水便成了回不去的原乡了么?
佩儿难过,她为自己的难过感到无可奈何。她的人一直在抵抗一直在遗忘,可她的心却比谁都清楚,她从来都不想也不愿与他就此别过两两相忘。她是多么地渴望她的名字可以与他的并排写在一起,她是多么地渴望这一生一世可以与他朝夕缱绻不再分开。
但可悲的是,他们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