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皓的眼里泛着红色的血丝,他把那杯倒好的酒推到佩儿面前:陪我喝一点。
他语气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竟让佩儿的心里一紧。她想,在外漂泊的人都不容易,怕且刘皓也是人前辉煌,人后落寞吧?
为了挥去那窒闷的氛围,佩儿调侃道:怎么今天我们的销售总监自己把自己给撂倒了?平时对着客户的海量这会儿都去哪儿了?我说人家过生日,你也不用这么尽兴吧?诶,你觉得梁燕这个人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佩儿说完,抿了一小口红酒,味道还不错。
刘皓微睁着眼睛看着佩儿的笑颜,心里气愤:这个丫头,非要把他推给别人么?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的良苦用心是为了谁?心念一动,他便听见自己的声音是那么沙哑而又坚决地响起:忘了他!他不值得你这么伤心!
佩儿定了定神,刘皓,他在说什么?佩儿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洒脱地笑一笑,可她发现她的笑容是僵硬的她又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可她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以对!
面前的酒杯就这样不知怎地空了一次又一次,佩儿也不知怎地就趴在了吧台上细细碎碎地念着谁的名字。她只知道那酒真的好喝极了,一杯一杯地喝下去,冲进自己的胃里,鼓鼓涨涨地泛着酒气。然后,大脑的意识模糊了,有种轻飘飘的快乐。然后,心里边也没那么荒芜了,杂草东一茬西一茬地冒了出来。
原来,借酒消愁是真的很有道理,酒确实是个好东西。佩儿扯着自己的嘴角想给自己一个微笑,却打了个酒嗝,酒气从鼻腔里冲了出来。刺鼻的味道让她皱了皱眉,喉咙的干渴让她有些难受,她想再去喝酒,可是,杯子里已经没酒了。
她抬起软绵绵的脚,晃晃悠悠地想去厨房倒杯水来喝,谁知道手比脚更没力气。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的身体也顺着吧台滑了下去。
刘皓是在佩儿即将要碰到那些玻璃碎片的时候把她揽进自己怀里的。这个丫头怕是醉得不轻,他在心里模糊地想着,然后他用手去轻拍她的脸。
佩儿被拍得回了神,她勉强抬起了头,从眼睫底下去看面前的人,可又看不清,于是,她凑近些想去瞧瞧这个人到底是谁。
佩儿细腻发烫的皮肤肌理就在刘皓的指间,她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和女性特有的香味一起喷洒出来,让他猝不及防。
本来就是那么的喜欢,本来就是那么的想呵护。于是,他头一低便吻向了她的额头,她的鼻尖,她的脸颊,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圆润柔滑,让他辗转流连。
佩儿一颤,那是谁在吻她?是他么?他总是去吻她的耳朵,用牙齿去厮磨她小巧的耳垂,然后再细细地噬咬。他怎么可以那样的坏?坏到那样地令人讨厌却又那样地让人想念。
可是,他不是他!
佩儿费力地睁开眼,果然,他不是他。可她看到眼前的眸子里面有怜惜,有疼爱,还有自己的影子。佩儿觉得自己应该还没醉得彻底,不然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她在想:反正她和他已经不再有可能,那么,她为什么不试试别人?
佩儿始终想不明白,当年的张爱玲是那样一个清绝孤傲的人,怎么就可以轻描淡写地原谅了胡兰成的风流韵事,怎么就可以为了他堕于人间烟火,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佩儿想,恐怕真是爱到极致了吧?只有极致的爱情才可以让高傲如她放低了姿态,才可以让她的爱情在尘埃里都能开出花来。
所以这么看来,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地爱他了。正因为不是那么地爱他,她才不能为他放下芥蒂,她才不能原谅他与别的女子有过那般亲密的时候。
既是如此,那就放手吧!不如试试别人,不如试试刘皓。刘皓也挺好的,他对自己也是那样的好,难道不是么?
佩儿闭上眼睛,在心里催眠似的对自己说:试试吧?试试吧!反正回不去了,就试一次吧?
刘皓也闭上了眼睛,他仔仔细细地吻着怀中温软的可人儿。这是等了多少个日子,等了多少个日子才捕捉到的,让他朝思暮想的唇瓣。他的心都在颤栗着,这样多好,能够这样拥着她,能够这样吻着她,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刘皓不知道自己这样抱着佩儿过了多长的时间,反正他就是不愿意松开她。他唯恐这只是个梦境,一松手便已天明。可不走运的是,这终究是个梦。因为他发现,她柔软的身体忽然一僵,一滴温热的泪沾在了他的脸上,是那样温热的一滴,却一点一点地在熄灭着他升腾的希望。他固执地不肯睁开眼睛,她的唇却离开了他的。
佩儿在心里把乔天霖恨上了千万次,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她呢?即便是被别人揽在怀中,即便是被别人热烈地吻着,她却满脑子都是乔天霖的影子。
他轻蹙的眉峰,他漆黑的眼眸,他绵长的呼吸,还有他的双唇溢出的浸入骨髓的一声声呢喃:丫头,我的丫头!
怎么办?林佩儿,你该怎么办?乔天霖已经给你喂了毒,每日每夜每分每秒,毒气攻心,无药可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管你怎样地去武装自己,不管你人前人后是多么的恣意洒脱,你却是无药可救地不行!
怎样都不行!就算是灌醉了自己,就算是你想把他当作他,还是不行!除了他,谁也不行!
佩儿的心里痛得发苦。乔天霖,为什么你醉了就可以?就可以和别的女子翻云覆雨?而我,我又为什么毫无办法地守着这贞洁牌坊,除了你,谁也不行?
是啊,除了你,谁也不行。因为,那是因为,谁都不是你。
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