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手看了看手表,原来已经过去了约摸两个时辰。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丢下烟头,用力去踩熄它。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他大踏步地朝着酒店走去。
几个小时之前,这间酒店举办了一场结婚的喜宴。客人很多,服务员忙都忙不过来,所以电梯门口和旋转梯扶手上缠绕着的鲜花气球都还来不及撤下。男人紧闭着棱角分明的双唇,看了看那些粉色的气球和缤纷的鲜花,然后步入电梯,按了数字16。
是的,16楼,他知道她住在1606号房,陆原订好了酒店房间之后就把她的房号告诉了他。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来找她,可是,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见她,见了面又可以和她说些什么?况且,她的身边还有别的男子!所以,他没等到喜宴结束就已经离开,他不愿意看见她和别人并肩而立!
可是怎么能够?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孩儿站在了他人的身旁?他的心剧烈地疼痛着,他的思想浑浊地纠葛着,那是什么东西在肆无忌惮地撕咬着他?既无情又迅猛地将他的心撕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根本来不及去细看,已经是鲜血淋漓。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她被别人揽在怀里,不甘心就这样送上自己的祝福!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让那些“两情岂在朝朝暮暮”的话见鬼去吧!他就想拥她入怀,他就想朝夕相对,他就想唇齿相依!
他是那么地想知道,想知道在过了这么多个日日月月之后,她是否不会再让自己远离?她是否不会再因为见到自己而疼痛难忍?他更想知道他是否已被判死刑?如果她真的已经下了判决书,那么,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为她服刑!
于是,夜色中,酒店外,他孤落落地站着,脑子里反反复复纠纠缠缠酸酸痛痛地翻腾着这样那样的假设。可即便如此,他仍是想不出个究竟!
灼热的烟灰好像是在提醒他快作决定。于是,他也不管了于是,他按下了16层的按钮于是他站在了1606的房门外。
1606号房门外,豪华幽静的酒店回廊,一道坚毅的身影好像成了风化的岩石,是那样固执地迎着风,桀骜地挺立着。
坚毅的身影属于一个气质超然的男人。男人的双手垂在身侧,修长的手指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就如同他重重叠叠忽上忽下的心情。
没有办法,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找到出口,也没有办法寻到退路。因为他已经把自己逼进了一个死胡同,这让他无处可逃,再也无处可逃!于是,他又回来这里,他又回到酒店里,他想索问一个答案。他想去问她:“你和他在一起?”
要去问出这句话来的语气、语调和表情他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成千上万次,却仍是唯恐他的表达不够正确,更害怕她会为难着不知道怎么样去回答。
隔着酒店里的这道门,仅仅是一门之遥,他却感觉到了天堑鸿沟般的距离。他犹豫不决了,他望而却步了,他又是失去了勇气,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未知的答案。
所以,他站在门外,依然站在门外,屏住了呼吸,只想感受室内人儿的一举一动。可是没有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午夜的酒店回廊是这样的安静,厚厚的深红色印花地毯好像吸收了所有的声音。周遭没有声响,半点声响也没有,静到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一对夜归的情侣随着电梯“叮”的一声走了出来,他们相拥着经过这个奇怪的男子身边。而这个男子却旁若无人地紧盯着面前的那扇门,仿佛要去看穿去看透那道门内到底有什么。
情侣进了房间,男人说:“那个人不会是有病吧?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那扇门。”
女人说:“不会吧?他长得那么帅,应该没病。”
男人敲了一下她的头:“有没有病跟长相有什么关系?如果没病,难道是图谋不轨?”
说完,男人悄悄打开房门,发现斜对面的男人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曾改变。他心下疑惑:“难不成真是心怀鬼胎之徒?”
念及于此,男人走到床边,拨了个电话给总机,让她们派人上来看看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两名保安上了16楼,却不见回廊有半分人影。他们凑近1606号的房门,也听不到动静。总不能大半夜地去敲客人的房门吧?两名保安就只有把整层楼的回廊通通巡视了一遍,却也没有异常。
总机xia循例回了电话给那个“报案”的男人。男人打开门,左右看了看,确实不见了那人的踪影,便也作罢。挂了电话,身旁的女人唠叨着他,说他胆小多疑。而后女人又嘀咕着说,相由心生,哪有长得这么帅的坏人?
男人白了女人一眼,不想与她争执,反正怎么说她都有理。摇着头,男人走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