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走了。”
雪寂原千里之外的高空中遥站着三人。
一人御剑悬空而行,剑眉星目。
一人悬立半空,双手负后,一脸倨傲。
唯独一直未说话那人,脚下闪烁着黄色的巨大符纸,勉强将这人撑的与其他二人一般高,站的似乎也没有这两人笔直。
“那我们也该走了。”
御剑而来,御剑而走,潇洒至极。
悬立半空的人则是盯着雪寂原看了一会,才缓缓脚踩虚空,一步千里,就此离去。
“奇怪,奇怪,为何会如此奇怪?”
脚下闪烁着符纸的中年男子不断推演雪寂原的状况,他自然没有前两位大人物那般境界,目可透千里,参天造化之功力,唯一能比得上那两位的只有脚下的符纸和略懂一点的心算功夫。
“这雪寂原中按道理只有那火凤王与清宁老道两人,可我心中为何却始终能隐隐约约感觉还有另一物存在?难不成是错觉?”
中年男子心中暗道惊奇,随着不断推演,他脚下的符纸也不断的变小,最终幻作成一道比手心大小的符纸,中年男子也是放弃了继续推演。
“也罢,只是可惜这清宁老道。”
中年男子在符纸变小之时,人也落在地面上。地面上刚好有一辆黄色的马车,在中年男子将符纸贴在马车上时,马车架上闪过咒文,中年男子坐上这辆无马的马车内,轻叹道。
马车行的不是地面大道,却行的是天上符印,眨眼间便再也不见马车踪迹。
只剩下道袍老人躺在冰冷彻骨的雪寂原上,从那片命魂所依附黯淡无光只剩雪籽的雪花中可以看出这个道袍老人时日已经无多。
但他不能躺下。
因为这雪寂原深处还有一个人。
道袍老人颤巍巍抬起自己的右手,两指并拢,一小撮雪花汇聚在他指尖。道袍老人嘴角念念有词,指尖忽然朝雪地一指,随后便真正的昏迷在这雪寂原上。”
离雪寂原的不远处有一处孤峰,冰雪皑皑。
但在这冰雪的孤峰之上不知何时却有一间道观,道观的屋檐之上,四周地面却无丝毫雪迹。
此刻这间道观的门口坐着一位幼童,眉清目秀,还未长开的容颜称不上十分俊朗,但也算的上几分耐看,可眼眸之中漠然的神情,仿佛又要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这是雪。”
道观之中缓缓跨步走来一人,挺拔的身姿,和蔼慈祥的面容,一身道袍。
道袍老人知道坐在道观门槛上的少年是在看这山峰上的雪。
“这里没有雪。”
幼童张张嘴,有些生疏的开口说道,手指指向道观周遭的地面,眼眸中没有茫然的表情,却依旧是漠然。
“因为道法所在。”
道袍老人似乎早已习惯幼童这般表现,嘴角微微一笑,手指朝着虚空勾勒。
一片雪花落在了幼童的身上。
随后便是片片雪花落在了道观的屋檐上,落在了地面上,顷刻之间,大雪便将这座与冰峰格格不入的灰青道观融为了一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袍老人指尖又朝着虚空勾勒,道观屋檐上的大雪消融,冰水顺着屋檐而下,落在半空中的冰水又忽然变化成火花,将地面的积雪消散。
幼童眼眸中本并没有任何表情,但当冰水变成火花之时,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
“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
幼童漠然的深眸中出现了歉意。
“无妨,慢慢来,此处反正也无人,这样的日子还需度过许久。”
道袍老人一挥道袖,半空之中漫天飞舞的火焰瞬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大雪淹没,灰青道观立于孤峰之上,道袍老人站在幼童身前,指尖立于幼童眉心,虚空突兀而现的铁索,顺着道袍老人的指尖,映入幼童的身体之中,不见踪迹。
随后道袍老人便将幼童抱回道观后的房间,坐在灰青道观之中,道袍老人盘膝而坐,道观之中供奉着一尊道像,道像的面容隐隐约约与道袍老人有些相仿。不知从何处刮起的阴风在道观门口肆虐,但每当这股阴风临近道观门口之时,道观中供奉的道像便会绽放出一丝青光,而每当绽放一丝青光,道袍老人的气息便越发的萎靡,他眉间萦绕的死意更是从脱身而出,化作一团人形黑雾,在这间道观中飞舞。
“老道前半生没见过的人,没见过的事,却让老道的后半生见了个一干二净。”
道袍老人缓缓说道,接着站起来身,抬头望着已经有几分裂隙的道像。
“或许你们久居深渊九幽之下,不知世间除了阵符宗外,当属我们道宗最善使符箓驱鬼之道。”
道袍老人轻笑一声,手臂轻扬,一根幡旗落在他手中,一道嘴中轻念:“茫茫幽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幡,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还在道观中飞扬的人形黑雾瞬间尖鸣,凄厉的声音仿佛要把耳膜刺穿。一朵绽放的青莲立在道袍老人的脚底,幡旗轻晃,这团人形黑雾便消散在道观之中。
道袍老人罕见的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带着热气,仿若火山里的熔浆。
道观门口的阴风更加肆虐,风声就像是讥讽声,仿佛在嘲笑道袍老人的不自量力,道袍老人的眉间又弥漫着深深死意,更加严重,就连脚下青莲的光芒都无法遮住半点道袍老人眉间的死意。
“老道的命,可天取,可地取,可人取,但偏偏你们这些半人半鬼的家伙取不得。”
道袍老人的气势虽然萎靡,但是他的气势不见半分气馁,反而越发高涨。
“天要取你命,地要取你命。”
道观门口的阴风幻作人形,一双漆黑眼眸充满了贪意。
“想不到会真会有你们这些半人半鬼的家伙来取老道的命。”
道袍老人看到阴风中幻作实体状的人形缓缓说道。
“太虚境的道人,派谁来都不为过,我现在可要亲自看着你,等着你身死道消,等着你魂魄皆出的一刹那。”
接着化作人形的阴风嘴角扬起一道讥讽的笑意。
剑光如电,声如龙吟,一具诡秘的尸体从阴风中掉落出来。
“老道就算死在这里,这条命也不会给你们。”道袍老人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青峰长剑,剑刃如青龙,剑柄似白鹤。
“既然老道你要死,那幼童不如交于我手上。”
道观门口有一道清朗的声音趁着夜色凉风而来。
......
“虽说我不是那血凤妖王,但现在就凭你这状态也敢走神?”碧云冷笑一声,心湖上空早已经布满的血丝线瞬间沉落而下,与此同时,湖底却突然也掀起波澜,一只血红大手从心湖之中而出,欲抓扁那片心湖上的扁舟。
“人老了,不免总爱想起往事。”
老人呵呵一笑,剑光自心湖划过,自下而上,剑刃所划过而带起的波浪如同一条条蛟蛇一般缠绕着那血红大手的五指,同时老人的身形逐渐涣散,变幻成一道青莲印于剑上,直指碧云。
碧云早有防备,十指手指弯曲一勾,心湖上空沉落的血红丝线瞬间变成一个渔网,所要捕捉的鱼儿正是这道一寸剑光,寸寸青莲生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