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这次扫荡的路线是沿着溧水至溧阳一线,沿线的集镇和村庄都会受到威胁,动用的兵力是驻溧水的114中队、溧阳的132中队,还有南京的234大队以及一个团的和平军。行动时间是4月1日至4月8日,为期一个礼拜。我们计划指挥忠义救**第一二支队,在溧水一线打击敌人,新编第四军第2团,新编第6团在溧水至溧阳一线打击日军。我当时听到这个安排之后非常吃惊,因为新编第四军是**的部队,军统向来和**不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公开秘密,虽然表面上联合抗战了,但是一直都是如履薄冰,摩擦不断,双方为了联合抗战,一直都是尽量克制,避免冲突激化,这次怎么还安排**的部队,我对二哥提出了这个疑问,二哥看了看我,说道:“那只是政见不同,现在共同的敌人是日军,我们就是一个战线上的同志,有啥想不通的。”
二哥安排我去指挥第一支队的第三中队,这个中队的驻地在溧阳市上兴镇,而新四军的第二团就在离上兴镇不足10公里的旧县,我接到命令以后,便立刻骑马赶往第三中队。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三中队有两个熟人在等我。
我用了一天的时间,才赶到第三中队,按照编制来说,忠义救**的一个中队,相当于正归军的一个连,人数在300左右,但是当我到了第三中队的驻地时,我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三中队的驻地在上兴镇马庄村,我赶到马庄村的时候,是3月29日下午4点多,村口有两个拿着红缨枪的老百姓,见我远远的骑着马跑过来,用红缨枪把我逼停,问我是什么人。我看着他俩,以为是村里的民兵,于是就告诉他是我来找忠义救**的,问他们在哪。他们把我带到一间民房里,我一进门,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人身高一米八,体型肥胖,穿着一件褪色的**军服,下面穿着一件老百姓的裤子,头上顶着一顶旧军帽,军服敞开着,可能是因为脖子上的肉太多,结果领子扣不上吧。他一看见我,立刻激动的站起来,一把握住我的手,叫道:“王连长!”我的内心也非常激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故人,我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说道:“你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打游击来了!”这人名叫葛凯,当时11师组建苏皖游击支队的时候,他是下属的民兵队长,日军突袭李王庄,就是他来报的信,我还因此获得了一枚云麾勋章,后来武汉会战爆发,我们奉命转移,就失去了消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他。
他把我拉到八仙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我到了一杯茶,问道:“王连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11师不是参加武汉会战去了吗?”我把我的经历大概给他讲了一下,他忙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要是不受伤,咱俩也没缘分见面啊!”我问他怎么当上忠义救**了,原来当时我们走了以后,军统南京区负责在敌后组建游击部队,收容溃兵,伤兵,他便是那时候参加的忠义救**,由于有文化,长的又高大,还和日军打了几仗,加上本身就是民兵队长,又领导经验,所以他刚去就当了个小队长,后来又率部袭击日军营房,烧毁日军仓库,破坏公路和桥梁,所以慢慢的升到了中队长的位置。我们两人一见面,便有说不完的话题,一直说道舌头抽筋才停下来,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他叫人杀了鸡,弄了两个菜,我们俩又喝起酒来,半斤酒下肚,我们俩已经是连舌头都捋不直了。这时,他才想起来问我,这次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我这才想起来正事,顿时酒醒了一大半,刚掏出命令,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无奈,只好第二天再说。
这天晚上我就睡在指挥部的一个房间里,第二天一早,我就爬了起来,葛凯还在睡,我直接把他摇醒,他睡眼朦胧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我心里急得要命,把那封命令给他看,他一看顿时睡意全无,胡乱的套上衣服,就让人去通知中队的人集合。
过了好久,门口才稀稀拉拉的站了一百多号人,我等的都不耐烦了,按奈着没有发火。这些人服装各异,穿什么的都有,灰军装,黄军装,最多的是老百姓的衣服,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三八枪,汉阳造,中正式,居然还有燧发枪,让我稍微宽慰一点的是居然有两只轻机枪,一支是大正十一式,俗称“歪把子”,还有一支捷克。葛凯估计是看我脸色不太好看,说道:“你别生气,这里是敌后,武器装备补给过不来,全靠缴获。”我其实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糟糕。葛凯站在队伍前面,高声喊道:“所有人都有!立正!”队伍松松垮垮的站好了,我看的直挠头。我把他拽到一边,对他说道:“你赶紧把你们中队的情况和我说一下,我是一点都不了解。”葛凯背着手,说道:“人你都看见了,我是中队长,副中队长叫叶超,就是那个黑黑的高个子,他也是军校毕业生,我这个中队,下面有三个小队,就是你们说的排,然后在往下是三个组,就是班,人数总共有112个,武器的话,步枪83支,轻机枪两支,还有大刀和红缨枪一部分,弹药的话比较充足,每人能匀到150发,手榴弹每人四个吧,再多就没有了,对了,还有一点炸药。”“就这么多?”他点了点头。我已经快把头皮挠破了,“那你们平时是怎么应付鬼子扫荡的?”我问道。他看了看我,说道:“跑啊,鬼子来了我们就撤进山里,等鬼子走了我们在捅他们**。”我一听就懵了,还有这样打仗的。“你这个中队,有多少从正面战场下来的老兵?”他指着那几个穿着破旧军服的,还有那两个机枪手,说道:“就他们几个。还有四十几个学生,然后还有的就是农民了。”“有没有土匪和强盗之类的?”他斜眼看了我一眼,说道:“没得,没得,这种人哪敢要,打仗打不了,枪还给你偷跑了的。”我点点头,说道:“有抱团的现象吗?”他叹了一口气,道:“有,学生总是嫌弃农民没文化,讲话讲不到一起去,卫生也不好,农民嫌弃学生瞎讲究,所以学生和农民之间有点意见,但是还能调和,老兵也是抱成一团的,但是老兵和学生之间比较聊的来,学生嘛,都喜欢英雄,所以比较喜欢老兵。”我心里大概有了印象,说道:“打仗的时候有没有怕死的?”“这个到没有,打起仗来都很勇敢。”“好,不怕死就好,只要不怕死,就有希望,新四军那边你有没有熟悉的人?”“有啊,那人你认识,刘嘉烨!”我一听耳朵差点没从脑袋上掉下来,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说道:“谁,你说谁?”“刘嘉烨啊,原11师直属汽车连副连长,现在是新四军新6团直属队队长。”“他,他怎么跑到**那边去了?”“他老家是钱马的,11师撤走以后,他没跟部队走,留了下来,后来就加入了新四军,具体怎么加入的,我是不太清楚。”我的内心突然矛盾起来,按照军统的习惯,这是绝对的背叛,军统的家规很严格,如果是军统人员加入**,那是肯定要执行家法的,我突然感觉到不安起来,我必须找个机会见刘嘉烨一面,告诉他其中的利害关系。我看了看四周,对葛凯说道:“刘嘉烨以前是**的事情,你谁都不要说,一定要绝对的保密,你去和你的兵说,我要讲话!”葛凯看我表情严肃,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到队伍前面说说道:“这位王长官,是上峰派过来的,有重要作战命令宣布,下面请王长官讲话!”说着往旁边一让,示意我去讲话。
我站在队伍前面,说道:“同志们,你们好,我是王近真,原**18军11师33旅66团1营副营长,本次奉上峰命令,担任你们第三中队的指挥官。我们接到情报,鬼子这次将以两个大队又一个团的兵力,对溧阳至南京一线进行扫荡,我们的任务是伏击溧阳城出来的132中队的鬼子,大家一定要奋勇杀敌,服从命令!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学生、士兵、还有老百姓,但是我想说的是,只要你们加入了忠义救**,那就是一个战线里的兄弟,忠义二字,就是说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兄弟,堪称忠义双全,希望你们能够摒弃成见,精诚合作,和我一起完成这次任务!现在,所有人员不能离开此地,马上就会有作战任务到达!”说完我就命令他们原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