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二月,天气渐暖。靠近曲江的地方,垂柳已经露出了一些鹅黄,远处的草地上偶尔也会吐出几丝嫩芽。
尤其难得的是,干旱了一个冬天的关中大地,居然轻轻的飘了几丝雨,正是“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景象。
曲江冰开,偶尔几只鸭子从水面上飘一般游过,划起了一丝丝涟漪。于是站在湖边的踏春的女子似乎在这一圈圈涟漪所影响,心湖也跟着不平静起来。
这时候往往有一些书生或者贵族公子从旁边走过,衣带轻飘,多了几分风流倜傥的样子,引得那些女子不时的注目观看。
有时候也会有画舫从湖中滑过,船上也不时会传来一阵阵的调笑与娇嗔,伴随着琴声在湖畔悠扬起来。
黄伯玉本来不打算来这儿的,可是也架不住程处嗣和李德奖等人的催促,于是便跟着过来。他其实也想见识一下大唐人的娱乐生活,是不是真的像和电视剧里边那样雅致。
至于去画舫,还是免了吧,他还真的没这个兴致,画舫上的歌姬也不过都是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再多一点也超不过二十,也不知道这些牲口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其实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如果真的谈起享受来,现代社会的娱乐生活比大唐丰富的多了。要说比较起来,大唐的娱乐生活唯一一点就是比较重视品位,不像现代社会,全部是快餐文化。
喝一般酒也要有一个讲究,听一首琴曲自然必须要有一个打着文化旗号的因由。尤其是在狎伎这方面,并不像现代社会那样完全成了金钱的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么简单。
光有钱肯定是不行的,至少你还得有点才华。
可是黄伯玉一起的这几个货全都是将门之后,跟他们的父辈一样,整天忙着练武艺,哪有时间能够安下心来认真读书?或者说家庭里边就没有读书的气氛。
当然也有不怎么讲究文才的,但是这个事情就讲的是一个意趣,没有了那个意趣,所有的女子岂不是都一样了?即便是对方有意,他们却不乐意了,好歹都是公爵的后代,怎么也得有点面子不是?
任何时候,冒充一下文化人,似乎都是大家的乐趣。就像现代社会,闲暇之余,总要谈一点与文化的有关的话题,似乎只有这样才显得这个人有档次,有品位,有修养。
要么谈一下诗歌,不懂诗歌谈一下书法,不懂书法谈一下心灵鸡汤,如果连心灵鸡汤也不会,拿起手机乱拍一阵,也算是摄影了。
于是拍出来的照片不叫照片,而叫做作品,相互之间不称呼朋友,而是称呼为老师。
一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树上开满了摆着各种姿势的大妈,树下趴满了各种举起相机拍照的大叔。
仔细想想,不管是在现代社会还是大唐,人的这点爱好似乎就没有变过。就像眼前的这几位,也想要做两首好诗,换得那些画舫上的女子的青睐。
看着眼前一搜搜画舫划过,身边这几位将门子弟急得抓耳挠腮,居然做不出一种合适的诗来。
这时另外一群人走过来,为首的一人正是杜如晦的儿子杜构,京城杜家的牌子自然好使,身后自然少不了一堆跟着捧哏的人。
只是身后那一群人,似乎有几个身材矮面目黝黑,显然是南方的少数民族。
杜构见了黄伯玉,自然有几分畏惧。当初他和韦挺,王麟,裴律师等人一起遇到黄伯玉,还跟着嘲笑了黄伯玉一次,结果韦挺后来就发生了那件诡异的事情。
据说到现在精神还没恢复正常。
只不过今天这种场面下见了,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了几分底气,黄伯玉总不至于在今天这种场合和自己过不去吧,再说了杜荷不是已经带着他说和了吗?那就是早应该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