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祭司转身，带动这个世界的波纹，随之将文森特传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祷告室。

“文森特，你知道你最为愚蠢的地方在哪里吗？”

文森特不假思索地说：“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所以我才愚蠢。”

女祭司摇了摇头，翘起二郎腿，缠了好几圈在一起，侧头，用深邃的棕色的双眼俯视着文森特说：

“文森特，你最为愚蠢的地方，在于没有找到你自己的位置。”

文森特低下了额头：

“请女祭司赐教。”

女祭司取下她手指上的金属指套，把它竖起于指尖之上说：

“在历史的车轮面前，一切皆为虚妄。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连死亡这个概念本身都会逝去，又何况——你呢？（注一）

“旧日支配者们终将苏醒，祂们所到之处，祂们就是规则。而你，只不过是历史之中的尘埃，甚至连尘土都不会碾起一粒，哪怕你成就帝王霸业，最终你的名字甚至都不能保留万年。”

“祭司，我想被我的父神记住！我想为我们人类留下存在过的证据！我不想人类就这么灭亡啊！”

“错，你不想被遗忘，所以你不愿人类灭亡。”

文森特惊恐地瞪了一下眼睛，在这思维深处的海洋，脑海阴影之中，他所谓梦想的来由，竟然只是为了自己能够留下功名。而这种想要留下功名的愿望，源自对自己在世界留存的愿望。

人类总是害怕死亡，所以人类总想留存。但在长生不老不可能实现的情况之下，人类想办法被记住，对自己做出一些安慰。

那么，人为什么害怕死亡，而信仰宗教的人为什么不害怕死亡呢？

因为，人类害怕未知的东西，而对于宗教而言，死后的世界是已知的，即使这并不科学。

人类强烈古老的感情是恐惧，而恐惧之中最为古老的一种，则是对于未知的恐惧。——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文森特的大脑空白了数秒，但随即他想到：其实，大多数有志之士从根本上不就是这么想的吗？想留下功名，想要精彩的人生。这有错吗？

只有杠精觉得有错吧。

女祭司一眼就明白了文森特的心事，对着他的双眼说：

“这么想就对了嘛。文森特。”随即她把指套给了文森特，“记住，要做那个掌握雷电之人，就必然要承受雷电的力量。”

文森特点点头，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拉莱耶之中。

……

“萨德里亚先生，你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吗？”在船头和萨德里亚闲聊的斯蒂芬妮女士说。

萨德里亚指了指海面。

“在海面之下的是什么？”无数的蛙、鱼状黑影在海面之下遨游，似乎在举行着盛大的聚会。

萨德里亚没有回答斯蒂芬妮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

“史密斯岛就快到了，暴风雨也要来了。我们回船舱吧。”

注一·旧日支配者们并不会真正地死去，在那亘古的时间长河里，就连死亡这个概念本身也会逝去。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注·瓦尔普吉斯之夜是古老的督伊德教的节日，被基督教以讹传讹当成了魔鬼聚会，于是瓦尔普吉斯之夜又被称为是“魔女之夜”。这里用于形容克苏鲁星海教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