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老先生挖出来的土坑,孙秀才被那儿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棺材底下有四具尸体,头尾各有两具。而它们两个一对用小孩时经常玩的搭轿子姿势托着棺材(一只手臂伸直,抓着对方的小臂,另一只手臂弯曲成直角,手掌抓着自己的大臂接近手肘关节处。对方的姿势也与之对应,两人的手臂形成一个两横不出头的“井”字)。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那四具尸体居然还是站在另外四具尸体的身上,它们下方的尸体不仅用身体托起它们,而且手臂也搭成了和上面相同的搭轿子姿势,十分奇怪。
也这是说,这坑里有八具尸体,四个一层,两两尸体用手臂搭出一个“轿子”,分别用这个“轿子”托起棺材的头尾两端。
老先生见多识广,完全没有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到,只是紧皱着眉头将所有尸体解开铺平,摆放在一起。两具尸体之间手臂互抓,抓得很牢,没有特殊的手法难以解开它们,但老先生乃奇人异士,处理这些怪事的经验十分丰富,两手一抖就把纠缠在一起的尸体给分开了。
孙秀才仔细观察,发现八具尸体的腐烂程度完全不一致,其中有六具已经完全化为了森森白骨,连衣物也几乎不存;有一具尸体腐烂程度较轻,能看出是个青壮男子,依稀可以辨认面目;最后一具尸体的腐烂得十分严重,全身皮肤糜烂不堪,满是黑红的肉丝,气味腥臭得如同咸鱼,眼窝深陷,头部血肉凹下,勉强保留着一点肌肉,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貌来了!
旁边的一个村民指着保存较良好的尸体喊道:“唉!这不是不久前去世的阿牛吗?他那时突然得病死了,我还觉得奇怪呢。他一向健壮,从来没有生过病,怎么突然就得急病死了?原来是被旱魃给害了啊!唉!英子也真是的,咱们对她也算不赖,怎么还不消停的害咱们!但阿牛也没埋在这儿啊,谁把他挪到这里来的?”
“哦?”老先生问道:“那这三年来牛头岭‘去’八个人?”
那村民掰了半天手指,然后才说:“没!这三年来也就‘老’了五个人!”
他们说的‘去’和‘老’其实都是指死去,这些说法只是避讳说法罢了!
老先生抚了抚他的长胡须,道:“至少这八人不都是旱魃所杀,有些尸体是从别处搬运而来,甚至有可能所有人皆不是它所害,仅是搬运所有尸体过来罢了!”
孙秀才靠近老先生,小声地问道:“董老,它把这尸体这么摆着是在用什么邪术?”
老先生听了此问,也低声呢喃:“唉!尸抬煞,鬼迎亲?不清楚,不清楚啊!”
虽然现在不能直接打旱魃,但村民们还是弄来了一只雄俊的公鸡,取其血液化开了棺木。棺木中的景象变化不大,英子依旧穿着一身红色纸质嫁衣,一部分枯槁如木,一部分丰润如活。只是原本丰润之处为脖子以下,现在已爬到了鼻子处,原来为一个凹洞的嘴巴变为了娇艳红唇,鼻子的洞也长出了高挺的鼻梁来,只是上方还剩下眼睛的两个凹洞,感觉像是在直盯盯地望着前方,十分恐怖。
随着公鸡血的滴落,棺木化得更加彻底,英子胸腹处的景象也能依稀看到。孙秀才原以为此处以之前应无有区别,所以也没细看,只瞄了一眼,却突然看到旱魃的胸脯上趴着一个颜色青紫,皮肤皱瘪的小东西。
那小东西发现有人望来,挣眼回视,露出全黑、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