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一会,小五才停下,放开璐儿的手,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
璐儿幽幽说道:“想不到魏成峰竟是如此紧逼不放。”
小五也是紧锁着眉头,“看那些衙役去的方向是蒙城,只怕蒙城那里也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这条路多半也是行不通了。”
璐儿心底真正的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魏成峰,若是事情的起因是元月里的那场雅集,只是自己当众斥责了那恶徒,便惹得他对自己需不择手段的加以伤害吗?不仅布了一场局,让自己落入陷阱,甚至在事后还不断的陷害自己,现在更是动用了官府,竟是将自己逼到走投无路。璐儿自讽道,我有那么重要吗?
璐儿哪里知道,这魏成峰便是这样一种人,一种一旦看中就会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得到手的人。而且这魏成峰的喜好与旁人不同,偏就是喜欢糟践那些良家小姐,对那些会主动投怀送抱的还看不上,对青楼花馆中的风尘女子亦是如此,因此他从来都不去那些风花雪月的场合,原本不明就里的人们,还以为魏成峰坐怀不乱,是个皎皎君子呢。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魏成峰最最喜欢的是那些有些才情,有些技艺,如初发芙蓉般的千金小姐,他已经习惯于用上些手段,胁迫这些良家女子,去满足他的欲望,一旦到手,蹂躏一番后,又兴趣全无,转而去寻下一个目标。去年若不是在京城金陵闹出了一件丑闻,这魏成峰魏公子在京城世家公子中,也算是评价中肯的一人。金陵东窗事发后,其家族虽然将事情压了下去,可外界对他的所作所为可谓是议论不断,风评也是差到了极点,家族中长者因此不得不做出决定,让他先远避北境,修身养性,躲过这一阵。只是没想到,魏成峰到了兴城还不足两个月,他便旧病复发,故技重施,而这倒霉的小姐便是璐儿。
魏成峰这样一类人,为达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若是从中让他得到了满足也就罢了,可偏偏的在璐儿这件事上,他使出了阴损的手段,还胁迫了璐儿的家人,花得心思比在京城还多,满心的以为必定手到擒来,最后结果还是让璐儿跑了,被肖小五揍了一顿不说,现在兴城里关于他的传言也是尘嚣日上,似乎在京城里的那些事也被人挖了出来。这样一来,这魏成峰便对璐儿记恨上了,越是没到手的便越是想要,在京城时他还有些顾虑,毕竟京城名门望族多,可在偏远的兴城,他要只手遮天还不容易,打着魏家的招牌,竟将整个兴城的差役指挥的团团转。魏成峰是无论用任何手段都要将璐儿给抓回来的,一,为了卸掉心头之火,但凡他看中的,就是死得也要抓回来;二,魏成峰也怕,怕璐儿跑到京城去告京状,若是真让她告成了,家中的那些长者这次必定是无法再容忍他了。因此,璐儿现在在魏成峰眼中,就如肉中刺,眼中钉,花无论什么代价都要拔除的所在。
小道蜿蜒,两边树木高大,密集,如同屏障一般,将这条小道与外面隔绝。
璐儿显得精力交瘁,面色比之前更差了。
“小五哥,你看那些衙役是不是追查到了什么,知道我们要往蒙城走。”璐儿问。
小五仔细想了下,说:“那倒是未必,他们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而已。那魏成峰倒是有些手段,好似这里所有差役,官兵都被他调动起来,来追捕我们。”说着说着便冷笑了一声,“海捕文书肯定在安北州这里贴得铺天盖地了,蒙城说不定门口就有我们的画像呢?”
璐儿苦笑一声,说:“那蒙城去不得了。”
小五道:“不能冒险,蒙城离兴城太近,难保魏成峰是不是在那里做了什么安排,看来我们只能走当初定下的最远那条路了。”
璐儿将那日小五在地上画的草图回忆了下,说:“古门关?”
小五点头,说:“只有往那走,还不能走官道,官道上差役太多了。我们只能走山道,绕过蒙城,到古门关再转道同城。”说到这里,小五略停了会,又说:“只是这一路大多为山路,璐儿你可吃得消?”
璐儿表情坚毅,“便是吃不消也要撑着吃得消,小五哥你莫要小看我,我是宁愿死在这路上,也不愿意落到那魏成峰的手里。”
小五点头道:“那我们便继续出发吧。”
璐儿沉默跟上。
小五以前常和义父一起出门,因此对这里的道路还算是熟悉,小五大致看了下方向,便带着璐儿又出发了。
只是两人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出了一阵脚步声,有人在身后大喊,“两位公子,请慢走。”
小五脸上微微有些变色,又立刻恢复正常,停下脚步,回头道:“敢问这位兄台是在叫我们兄弟?”
“是,”从后面跑来一人,此人身材壮实,全身的肌肉高高耸起,胸脯横阔,面色黝黑,却穿着一件儒袍,头带缁布冠,手中拿着把折扇,着实的不伦不类,看得小五眼皮直跳。
小五转身,装作不经意的将璐儿挡在身后,然后作揖,问:“敢问何事?”
那‘不伦不类’好像跑得很累似的,站在小五面前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嘴里嘟囔着:“看看,看看。”
小五蹙紧眉头,“看什么?”
‘不伦不类’打开扇子,装作潇洒地扇了扇,“已经看好了,也看出来了,”猛得将扇子又合上,指了指小五说:“虽然你尽力隐藏,可你左腿的伤,还是让你走路有些跛,而你身后的那位小哥穿得是男子的衣裳,仔细看却是个女子。”
小五猛得拉着璐儿连退三步,警觉地望着‘不伦不类’,“兄台,何意?”
‘不伦不类’笑眯眯的说:“刚刚那些差役可能没看清楚,”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两张追捕文书,指着上面的人像说:“我可是看得明白,在茶寮我就盯了你们许久,你们也不用不承认了。”
小五在身后向璐儿打手势,让她继续退后,嘴上却没停继续在拖延时间,“这位兄台,我们兄妹是被人陷害的,还请高抬贵手。”
‘不伦不类’哈哈大笑起来,用折扇轻轻击打掌心,说:“喊冤可不要对着我,你们大可以到了县衙再去喊,我只负责抓人领钱。”
小五心情降到了最低点,“阁下竟是赏金猎人。”赏金猎人便是那些以悬赏金为生的江湖人士,他们逐利而来,只要有赏金,从不管其他。
看到‘不伦不类’点头后,小五心中暗叫不好,看来这魏成峰真的是下了血本,不仅让官府出手,竟还出了悬赏,引来这些赏金猎人,看来这一路上要麻烦不断了。
‘不伦不类’将扇子打开,叫道:“一人三百两银子呢,你们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打断你另条腿。”说完扇面一翻,竟从扇骨中伸出一截刀头,便向小五头上刺去。
小五的功夫是陈叔一手教出来的,自小就开始练,陈叔督促严格,从不让小五偷懒,只不过他平日最惯用的是长枪,赤手空拳的功夫相比略差些,可惜那日他将长枪丢在了兴城,这几日急着赶路,也没机会去找一把趁手的兵器,因此看那人扑上来,小五也不敢硬接,只得向后半步避开锋芒,随后立即伸腿向对面的胸口踢去。
‘不伦不类’没想到小五竟然是个能打得,而且反应迅速,一下躲过了自己的攻势,还顺带一脚要踢自己,这一脚速度极快,带着风眼看着要踢到胸口,‘不伦不类’只得猛提一口气,硬生生的将攻势止住,手腕一转把扇子收回,抵在胸前,挡住了小五的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