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股无可抵御的沛然大力已自二人侧面猛然爆发开来,气浪狂卷,饶是二人闪的快,仍不免被波及,生生跌出数十丈远,直摔得血气翻涌,喉间腥甜,显是受伤不轻。
尚元青百忙之中回头看去,却见才刚群鸮汇聚之地,此刻已是漫天飞羽、血色满眼,连带着那处山岩都被削去了一截。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低声道:“是雷霆剑!”严格说来,是筑基高阶的雷霆剑。廉贞秘境因天地法则缺失的缘故,秘境之中,修为再高、资质再出色,也很难突破筑基,而相应的,即便你身怀元婴真君赋予的元婴剑力,在这里,也最多只能发挥出筑基高阶之力。
叶青杨对踏空门内的情况所知有限,闻言也只是记下了“雷霆剑”这个名字:“只要他还在灵虚期,这样的剑招必然无法发出第二次!”尚元青长出了一口气,取出灵丹服了两粒,点了点头。先前若非叶青杨觉出危险,拉了他一把,只怕他这一次,不死也得重伤,连着两次相助的恩情,他是记下了。
黑头鸮固然悍不畏死,受了这一剑,也是受惊不小,剩余不多的几头黑头鸮纷纷奋力展翅,昂首悲鸣不已。另一边,叶青杨却看得真切,只见一片狼藉的中心,一名衣衫破烂,右肩软软垂下的少年咬牙取出了一只灵梭,挥手之间,已将其他三名踏空门弟子装入其中,下一刻,灵梭一闪,四人已去得无影无踪。
尚元青闭目运功,化开药力,过得片刻,才又睁开眼道:“那就是雷赟!”
叶青杨胡乱点了点头,她连踏空门的老祖都说不清楚,对这些弟子就更是一无所知了。至于段亓,此人在外游历多年,对于四大宗门内的新起之秀,所知也是不多,自然也没什么可指点叶青杨的。而更重要的则是,段亓对叶青杨实在太放心了,灵虚高阶便能击败筑基期剑修,这样的战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二人稍稍耽搁了片刻,那边却又已飞来了数百只黑头鸮,其数量之多,令尚元青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这么多黑头鸮?”白头鹰与黑头鸮虽是混群而居,但因为白头鹰的繁殖能力远胜于黑头鸮,因此族群内部,黑头鸮的数量一般远低于白头鹰,通常不过十一之数。
而只是今晚,叶青杨与尚元青二人便已在此处看到至少三百余只黑头鸮了。想也知道,出现在这里的黑头鸮绝不会是族群内全部的黑头鸮,如此一算,白头鹰的数量便远超二人想象了。
微微眯起双眼,叶青杨忽而轻声道:“这些都不是纯种的黑头鸮!”语气却是肯定的。
尚元青吃了一惊,忙学着叶青杨的样子,仔细打量着那些黑头鸮。这一看之下,果然也觉出了几分不同。黑头鸮,头部漆黑而身体洁白,其面盘圆形如猫,因此又被称为猫头鸮鹰。然而二人现在看到的这群黑头鸮,面盘却略显尖削,头部比之寻常的黑头鸮要小了一圈,其中有一些,头部的羽毛甚至是黑白相间的:“这……难道是在一起混居久了,所以变种了?”他胡乱猜测着。
叶青杨淡淡道:“为什么不能是有意混居呢?白头鹰、黑头鸮相配,有一定几率能生出风雷鹰王来,这些奇特的鹰鸮,很可能便是风雷鹰王的副产物!”说话时,她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若白头鹰与黑头鸮居然能有意识的想要量产风雷鹰王,那么它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一百年又一百年,廉贞秘境已存在了近两千年,两千年里,即便产下风雷鹰王的几率再低,它们也至少能凑出数百只风雷鹰王了吧。尚元青听了这话,也是惊得呆了:“不……不可能吧……”他强笑着。
灵兽自有灵性,这一点,通源界几乎无人不知。但灵兽也与人修一般,有资质之限,同是低阶灵兽,有些能成功的筑基化形,有些却永远只能居于族群下游。然而灵兽却很少会有意识地去做改良血统的事情,一则改良血统这种事情有很大的几率会出现变数,二来即便没有变数,也有很大的几率出现缺陷。
各自沉默了片刻,叶青杨才道:“先前,你曾说在廉贞秘境抓到的白头鹰大多寿短。”
尚元青张了张口,半晌也只能无力道:“但……它们都是白头鹰啊?”他记得很是清楚,那些白头鹰除却寿命略短外,个个都是白头铁翅,绝没有一点黑头鸮的样子。
叶青杨心中也是千头万绪,仿佛摸到了一些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半晌慢吞吞道:“谁知道呢?”
话音才落,身后便有人轻轻笑了一声:“是啊,谁知道呢?”
这一声来的猝不及防,二人猛然一惊,不约而同的转头看了过去。却见不知何时,身后却已立了一名三旬左右,鹤氅羽衣的俊秀男子。尚元青大惊之下,背上所背长剑也随之骤然一跳,只是还未曾落入手中,便被那人微微抬手一按,生生压制住了。尚元青自幼练剑,虽因年纪尚幼的缘故,修为不高,但背上宝剑却早与他心血相系,这会儿陡然受了这么一记,再忍不住,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来。
叶青杨则微微蹙眉,淡淡看向那男子:“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此人修为莫测,便连她的神识也无法探察明白。更令她不能忍受的则是这名男子跟在他们后头似乎已有好一段时间了,而为了不引起鹰群的注意,她与尚元青之间一直都是以传音入密的方式进行交流的,但传音入密显然防不住眼前之人。
男子微微一笑,缓缓欠身为礼:“你们人修有一句话是既来之,则安之。二位远来是客,我这个做主人的,又岂能不一尽东道之责?”
这话一出,尚元青已是惊得瞠目结舌。叶青杨虽是心中巨震,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只微笑道:“主人如此好客,我二人自也只能厚颜,作一回这不速之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