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翊宸很理解皇爷爷的心情,皇爷爷年轻的时候脾气爆,刚正耿直,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小时候他就听皇祖母说过,当年先帝敬宗在世时,就有点怕他这个皇弟,万事都要和他这个皇弟商量。后来当今陛下继位,对他这个皇叔也是尊敬有加。身为皇族后裔,看着祖宗的基业被败坏,不痛心才怪。
姜翊宸安慰道:“皇爷爷为我姜国的心天地可鉴,但如今的局势不是一两天造成的,要想改变,还要慢慢来,皇爷爷莫要忧心。”
康王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怎能不忧心呢,十八年前你带病离京,而一向忠心耿耿的沈正将军也被人陷害,惨死狱中,后来我冒死用免死金牌力保下沈将军那一对儿女,谁知他们却在发配途中,双双病死,每每想到此,我就痛心疾首,寝食难安,索性后来就退出了朝堂。”
姜翊宸道:“我当年虽远在苍州,但也明白,那种情形不是皇爷爷一个人能扭转的,所以皇爷爷莫要再自责。且沈将军罪名已定,皇爷爷此时说他是冤枉的,岂不是打了父皇的脸,所以,皇爷爷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以免给自己召来祸端。”
康王吹胡子瞪眼道:“他敢?再说,本王什么什么怕过死?沈正那个人,我太了解了,说他串通敌国谋反,我死也不相信。”
姜翊宸有些感动,这么多年过去了,朝堂中除了他,也只有皇爷爷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坚信沈将军没有通敌了。
姜翊澄这时上前道:“皇爷爷放心,这次六哥回来了,必不会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我相信,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
康王拍了拍姜翊澄的肩膀说:“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好了好了,不说朝堂上的事了,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中午都在我这里用膳吧。”太后朝贴身卫嬷嬷吩咐道:“你去吩咐御膳房,做点宸儿爱吃的饭菜,你知道的。”
卫嬷嬷会意,退了下去,去御膳房吩咐去了。
姜翊宸假装吃醋道:“皇祖母偏心,尽做六哥爱吃的,那澄儿呢?”
慧妃笑着斥责道:“都这么大人了,还跟你六哥争宠。”
太后慈爱的看着这个孙子说:“皇祖母怎么会忘了你呢,来人,把七皇子爱吃的桂花糕端上来。”
姜翊宸听说有桂花糕,高兴的说:“谢谢皇祖母,孙儿最喜欢吃你宫中的桂花糕了。”
康王看他们祖孙三人,心里很是羡慕:“还是皇嫂你有福气啊,不像我,只有那一个外孙,还早早的去了。”
太后安慰他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莫要再伤怀,对身体不好。”
姜翊宸看着这个刚才还敢怒怼皇上,这会一下子变成一个普通老爷爷一般,怀念自己的外孙的康王,心里也有些遗憾伤怀。
皇爷爷的外孙,他们小时候见过几面,但不是很熟,后来他离开苍州后,听闻他娶了皇后之女,自己的皇姐安平公主,做了驸马。两人琴瑟和鸣,情深义重,十分恩爱。
无奈天妒英才,驸马英年早逝,安平公主悲痛不已,再未嫁人,说要为驸马守寡到老,皇后心疼女儿,也就留在身边,由她去了。
“说起来,安平那孩子,真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命苦了点。”慧妃叹息道。
康王接道:“是啊,我那外孙媳妇,跟她母后一点都不像,知书达理,明理大气,可惜远儿福薄,早早的去了,也累安平这孩子一守寡就是八年。”
姜翊宸道:“宁远兄和皇姐伉俪情深,对他们来说,这辈子能相守几年已是上天对他们莫大的福分,想必皇姐余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慧妃赞同道:“宸儿说的没错,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们能做一世夫妻,已是莫大的缘分了。”
太后打断道:“怎的不说朝堂上的事,又提起这些伤心事了。”
康王调整心情说:“不提了,酒菜备好了没有,今日本王高兴,一定要喝上几杯。”
姜翊澄道:“孙儿和六哥陪皇爷爷喝!”
“好!”
“皇叔,喝酒怎不叫上朕呢?”
众人一听声音,知道是陛下来了,纷纷起身参拜,姜王笑着挥手,示意他们起来说:“刚才我在门外听你们祖孙说的十分高兴,怎的我一来,这气氛就凝重了?”
康王哼道:“你是皇上,我们是臣子,不敢在你面前放肆!”
姜王见皇叔面有不悦,不知哪里得罪了他,笑着说道:“皇叔见外了,父皇在世的时候就经常叮嘱朕,有事多和皇叔商量,朕向来敬重皇叔,我们虽是君臣,也是叔侄,皇叔这样说,岂不是在怪朕?”
康王拗着脖子说:“老臣不敢!”
姜王知道皇叔对他不满,却也不生气,皇叔的脾气向来如此,直来直去,自己刚继位的时候,他就经常在朝堂上督促自己,如若他有任何不当的地方,皇叔都会当面指出。
时间长了,他虽心有不满,不过扪心自问,在皇叔监督自己的那十几年,姜国的国力确实发展到了空前鼎盛的地步。
他也明白,皇叔身为王族,为王室的兴盛一直兢兢业业,他的忠心不容置疑,这也是他不问罪皇叔的一个原因。
慧妃见状,上前圆场道:“皇叔是见宸儿回来,心情大好,要和他们两个不醉不归呢,正好,陛下来了,今天算是祖孙三代同堂,想必太后心里很高兴呢。”
太后慈祥的笑道:“慧妃说的是,哀家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今天你们就在我这福寿宫,我们也像寻常百姓家一样,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是,太后!”
没过多久,丫鬟已把酒菜呈上来摆好,祖孙三代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