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凛人自觉计划很顺利,但别人却不这么认为。
随着富士山一系的股价越来越高,在筹码争夺战上,山岛由贵得到了某家机构的全力支持,底气越来越足,他则慢慢显露出了颓势,只能搞搞短期拆借,好像资金有些跟不上了,看起来像是要输的样子。
十几天下来,大量筹码流入了山岛由贵的阵营,千原凛人面对越来越高的吸筹成本无能为力,身边的人说话声音也越来越轻,眼看就从六十分贝奔着四十分贝去了,而且说话之前必然要先观察观察他的脸色,生怕说话声音大一点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就彻底崩溃了。
看样子,搬家去富士山电视台希望不大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甚至村上伊织等人也都开始有些愁眉苦脸了。
要是千原凛人的上升通路被堵死了,还没地方离开,那该怎么办呢?
好像没什么办法了,只能忍了。
好在千原还年轻,能等得起,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与此同时,志贺步不顾一众小股众的反对,终于做好了准备,要强行通过关东联合组织构架改革的议案,到了理事会表决的时刻。
在前往会场的路上,千原凛人这支队伍气氛凝重,如同万载玄冰,正午的烈阳都不能让其融化分毫。有资格去旁听的干部,比如村上、西岛等人都面色严肃,簇拥着本派系的头目默默无语,有点像是在给他送葬,准备到了目的地就把他给埋了。
情况越来越不妙了,对方没有丝毫大意,步步紧逼,简直令人喘不过气来,就算千原凛人这样的人物可能也不得不退让一下了,实在令人遗憾。
而他们这群人一路行到了主楼顶层会场,一出电梯就看到了志贺步,他正陪在一个看起来很是儒雅的老人身边轻声说笑。
千原凛人停住了步子,微微点头致意,沉稳道:“江崎桑,志贺桑,下午好。”
他身后的村上伊织、西岛瑠美等人也齐齐鞠躬问候,而江崎寿倒是没有自持身份,很随和地点头回礼,然后细细打量了一眼千原凛人。
他和千原凛人自然是见过的,但只是泛泛说过几次话,没什么私交,只能算是过去的间接盟友,不过现在当然是敌人了。
不,也不能算是敌人,他已经赢了,关东联合还会是日经报业的关东联合,千原凛人这年轻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翻盘的机会,从此只能老老实实。
年轻人可以有野心,这没什么,世界将来会是他们的,但要等老人自己乐意交权,伸手硬抢可不行,哪怕再有能力也不行!
他并没有因为胜券在握就轻视千原凛人,看着他到现在面色依旧平静,显得不急不燥,心里倒是颇为欣赏,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回完了礼向志贺步笑了笑,自己就离开了今天是关东联合的大日子,几乎所有有话语权的股东都会亲自来参加会议,他也要旁听。
这次会议严格来说,可以决定关东联合未来的归属,值得他亲自到场坐镇。
他走了,千原凛人这才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
江崎寿本身像个文学之士,听说汉学造诣很深,以前气质就极好,现在看起来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脸上隐隐有着倦色报刊业正受着时代的冲击,几乎人力无法抗衡,这人压力也是很大的,估计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时代浪潮急袭而来,也该到了新旧交替的时候了!
“千原,离会议还有点时间,要一起喝杯茶吗?”
千原凛人正走神呢,突然听到了志贺步的邀请,犹豫了一下,微笑道:“好。”
“那走吧!”
志贺步带着千原凛人就往一间休息室去了,而大佬要喝茶聊天,双方的跟班自然不方便跟着去,于是留下几个人等候,其余的人自行前往会场。
茶是好茶,茶香飘渺,千原凛人捧着茶杯望着志贺步,感觉整体气氛陌生而熟悉。以前他们就经常这么说说话,所以觉得很熟悉,但现在毕竟不是以前了,双方自有了隔阂后,很久没当面坐在一起聊一聊了,所以又显得格外陌生。
志贺步似乎也有这种感觉,给千原凛人倒完了茶,然后就拿着雪茄剪修起了雪茄,叹道:“时间就像流沙一样,转眼就从指缝中消失不见了。七年前就是这个时间,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千原。”
千原凛人放下了茶杯,划着了一根长长的火柴,稳稳帮着志贺步点燃雪茄,笑道:“没错,七年前这会儿,志贺桑就等在我那间小公寓门前,吓了我一大跳。”
“那间小公寓还在吗?”
“应该还在,但不知道是谁在住了。”
志贺步怔了一会儿,幽幽吐出了一口烟气,“物是人非啊”
千原凛人把火柴梗儿放到了烟灰缸中,毫不在意地笑道:“过去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我们活在当下,期望的是明天。”
对他来说,过去确实不值得留恋。
穿越了,环境变了,之前的计划报废了大半,那就马上修订计划,都不该犹豫一秒
以前早就想吞进肚子里的女友找不到了,那就再挑一个差不多的,日子总得过下去,计划总该去完成。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总是要往前走的,痴迷于过去,无论是好是坏都只会让身上的包袱越来越重,慢慢重到再也让人迈不开双脚。
志贺步这种感叹真的没有意义,对他来说,现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应该是村上伊织或是白马宁子。这两个人对他都重要,一个是他事业上的伙伴,一个是他休息的港湾,是他人生中的翅膀,他很难接受失去任何一个,但就算如此,哪怕她们一起去世了,他会伤心、难过、遗憾甚至彷徨,但只要想明白了,接受了现实,他绝不会困于过去的感情而停下前行的脚步。
最多,每年都会带着花去墓前看她们,陪她好好说说话,让她们活在自己心里。
这不好,但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本性,他才是绝对自私的那个人,他才是最想为自己活的那个人他想看看自己的人生极限在哪,他想完成他自幼以来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