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林摇摇头，转过身看向使着劲儿，打算把道具从自己手里抢过去的家伙。

一个双眼凹陷，眼袋浓重，一看就知道修了一晚上仙的小姑娘，原本还算可爱的面容，愣是磨得可以直接塞到鬼屋里去吓人。

赵馨然，算是怪物组里艾林带的徒弟，不过小姑娘一直挺不服气。

这一点艾林也理解，毕竟他不算是科班出身，而赵馨然在小学时就开始接触绘画，虽然也不是正规学习，而是偷偷在老班的课上在笔记本上乱画，或者给教科书上名人们穿上女装，可是至少也比艾林这个直到大学毕业才接触这行的外行人要来的早。

她才是“前辈”呀！

不过小姑娘的反抗没什么卯月，怪物组是做怪物设计与3D成型，而小姑娘没有接触过后者。

入职的那一天，当艾林熟练地打开软件时，这家伙正在学《EVA》里的淀司令玩深沉呢，满脑子：这些图标都代表什么，工具栏的东西要怎么用，我不是画师吗，为什么还要学3D成型？

就连艾林也想不通赵馨然要来怪物组，这家伙的人物明明画得更好，在相关网站上已经小有名气。

“你又在闹什么呢？”

“闹啥？昨天那图不就是你放的吗，你知不知道老娘搞完手头的工作正打算美滋滋睡一觉，然后就被那画搅合了！”

看见艾林那看小孩子一样表情，赵馨然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小时候是一些若有若无的邪念与恶意，后来变成一些古怪但却稀薄的灵魂，而最近几年，经常能够感到莫名的心悸，就好像熟悉的生活藏着什么危险，有一种身边熟悉的事物在自己不留意的时候，就会变成别的什么东西的错觉。

口活也许会张开嘴，睫毛膏也需要露出牙，床上玩偶撕开自己毛茸茸的身体，掉出来一窝蠕动的手指。

当然，那些东西在她仔细检查后都没有什么问题，就算她全部都换一套，结果还是一样。

昨天惯例地浏览艾林的画集，打算在练习作下开小号嘲讽的赵馨然，被那怪物吓得不轻，以前积累的惊悚似乎一瞬间全都活过来，她当时就大叫一声摔到在地，仿佛怪物已经从电脑里爬出来一样。

“我放个图还放错了？你被吓到不就是说明我设计的好嘛，学着点，傻瓜！”

艾林在赵馨然脑袋上一敲，也没有很在意对方的态度。

小一点的工作室氛围都不错，虽然也有的工作室依旧存在“办公室内的战争”，不过因为工作室负责人的枫姐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人，不喜欢那一套，所谓上行下效，工作室内的人大都也就不那么在乎这些事儿。

“倒也是，话说那怪物你怎么画出来的？”

赵馨然脸色一缓，干脆收起武士刀道具，拉过一张椅子要听艾林讲故事，不过这一拉，手上却是一沉。

愣了一下，她转过头，发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娃娃”。

“娃娃”的长发流淌着黄金的颜色，皮肤如同滑过的牛奶，金色的瞳孔里寄宿着威严与好奇，稍薄一点的嘴唇微微抿紧，锁住一丝倔强与骄傲。

她坐在那里，赵馨然恍惚看见一片夕阳下的树林，有枝条垂落一吊吊扶苏叶，就在那里，一头年幼而漂亮的巨龙蜷缩着身子，探出七角的头颅，好奇地看着她。

它的存在，便是一首应在树林里流淌的诗。

赵馨然愣愣地看着拉蒂娜，心里积累的惊悚突然就烟消云散，她自己也能感觉到那一丝变化，不由得喃喃开口。

“卧槽，艾林，你把这几年的存款都拿去买娃娃了？纸片人老婆已经不能满足你了？”

泥石流灌了艾林一嘴，他一把抢过塑料刀狠狠在赵馨然脑袋上一敲：“这是我妹！艾谣！”

“你妹？”赵馨然抱着脑袋，有些懵懂，“你爸姓王？”

艾林没忍住，又狠狠敲了一下，这下赵馨然回过神来，来了一记空手入白刃，可惜慢了，被艾林一下敲在脸上。

“卧槽，大家都是宅，为什么感觉艾林你手速比以前更快乐，你这几天到底在干嘛？”

艾林拿起塑料刀，正准备将自己这不肖徒弟手刃当场，工作室却传来枫姐的声音。

“艾林，准备一下，我们要出门。”

有些冷，有些烦躁。

艾林停下殴打，反问一句：“怎么了，不是说今天要和那边的公司接洽吗？”

“就是去接洽。”

嗯？不是说直接到公司这边谈吗？

王枫深深吸了口气，面色不快：“出幺蛾子了，有人想要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