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岁月晃悠悠,不觉百年己过,认识仙君之后,我蜕变了许多,挣脱了江湖气,知道身为女子应该端庄持重,说话有礼有节,细声柔语,不该毛毛燥燥声如洪钟。
仙君待我,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偶尔会上集市买几支珠钗或衣裳给我。每每我穿给他看时,他居然铁树开花——脸红了。弄得我不可思议。
“仙君,我美吗?”我满怀期待地发问,希望得到赞许。
他先是仿佛眼前一亮,脸红到脖子根后,却立刻别过头去看风景。
失落不甘的我,飞到溪边去临水照人,水中的人儿,面若桃花,一双眉眼似嗔似喜,婀娜仙姿,美得如太阴真人。
真是,一句夸奖也舍不得。还十几万岁的老神仙。
仙阶官品,我一向不清楚,我修仙只为了摆脱“妖”字,能成什么仙无所谓。
仙君极少提起九重天。仙君在九重天上位分如何,我并不知晓,只知道他这官当得极其清闲,大部分时间都在千壑峰消磨。
狐狸练功的最佳时间是东方既白,旭日初升的当口和月上中空,清辉皎洁的时候。晨曦中阳气最盛,月上中空,阴气最足,而我们吸收天地之精华,采阴补阳不可少。
现下我没有学任何的门派的法术,只学怎样精进功力,加深修为。仙君说修为够深厚,学起哪一派法术都手到擒来。
仙君也总有一段时间需要闭关巩固修为,他说等可以替我剃去妖骨重塑骨血的时候,就教我太玄门派的《无影长诀》,在这牢不可破的结界中,我可以所心随欲地修习功法。
千壑峰还处在朦胧半睡中,第一缕晨光还未跳出海面,我已经开始刷锅起火煮粥了。我要在练功前做好早餐,仙君他老人家最喜欢我做的粥,松软甜稠。
他常常取笑我说:“看,越来越像小媳妇了。”
一日月朗星稀,月色缱绻,一时兴起的我喝了几坛梅子酒,躺在树枝上竟睡着了。月华如梦照着果园似幻似真,树影斑驳参差,如每一个依稀模糊的梦。
梦见仙君儒雅翩跹,惊鸿一梦;梦见旧时的好友在觥筹交错中独少我一人;梦见爹娘在家门口唤我吃饭,一时心酸,从梦里哭到梦外,一个不小心,从树上跌了下来,幸好树下土质松软,而我轻功练得不错,只是姿势不当,脚扭了。
而我们妖族有法力者也能腾云爬雾,只是速度慢耐力浅而已。我正想着如何飞回去,仙君从月华最亮处飘来,满脸焦急地问:“怎么啦?摔块了没有?”
他大约忘了,我不是凡世的狐狸,虽然也是血肉之躯,但修习功法,摔是摔不坏的。
他一会儿抡抡我的胳膊,一会儿抬抬我的腿,一会儿拍拍我的脸颊。我顺水推舟,如他所愿的晕过去。
“辰星,辰星,别吓我,怎么啦?”他焦急地喊着,我很想看看他水波不惊的一张脸如何起褶皱?一向故作深沉的老神仙,这会儿有了凡人的表情,真有趣!
他一把抱起我,腾空向茅屋飞去。他臂弯中的我,别提有多欢喜!
他把我放在床上,急着要输真气给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我一把抱住了他,紧紧的,不松手,反正我耍赖又不是头一次,也不怕他笑话。
他先是一愣,倒也没推开我。
“唉,我早该料到你这个淘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