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便是满墙书柜了。
时至月洒入窗,风吹竹动,竹影横斜于书架,斑驳影动,煞是可爱。
陈三槐路过,看了几眼,却叫众人来参看湘南房间,陈三槐当着众人面捧腹大笑道:“还以为博学之人必定得个好处,大家看看,清减至此,连个暖炉都没有,怎么捱得到冬至!”
陈景鸿沉下脸来骂道:“管好你的嘴,小心让爹爹带你回去!”
湘南笑道:“别为了此事弄得姐妹反目,倒是我的不是了,三槐姑娘大了,我也不爱同你玩了,因你糊涂,不要惹出祸端,如今选什么房间,不是你我说得算的。皇家冷暖自知,却不用旁人操心。小心皇后娘娘问你的话。”
陈三槐顿时不敢作声,嘴却撅得三尺高。
路长人困,湘南与春沂胡乱卷了张被子,二人倦在竹床上度过一夜。
……
早起,忽有宫女阮予伶来报,说是到前厅听训。湘南匆匆洗漱,留下春沂收拾妥当。
到了前厅,还未有人,笔墨纸砚却已经摆好,各自书桌上都是厚厚一卷书,湘南翻开,见是《女官起居笺注》。
不久,众人陆陆续续到了,余尚宫却未出现,陈景鸿和陈三槐因昨日失眠,早晨起得迟了,便来得晚了些。
日头白晃晃的,不一会便乌云密布,屋子里沉闷得憋不过气来。
阮予伶笑道:“各位才人,备选考察从今日便开始了,今日任务,就是抄写案上这本书,先录完者、字迹工整,记忆最佳者,优胜。”
众人都纷纷提笔开始抄书,陈家姐妹方至,字迹不免有些潦草。
阮予伶看了看,不免皱起眉头来。
皇后娘娘交待,湘南字迹素来潦草,不成样子,阮予伶记在心中,本打算准备小条,以备稍后记忆考察时为湘南传递答案,以补齐字迹潦草的差错,才不辜负皇后娘娘嘱托。
可湘南笔锋有力,却又行云流水,笔落如烟,转眼间便超过别人一大截。
阮予伶笑道:“湘南倒是写得很快。”
湘南笑道:“平日在家练过。”
湘南心下想,前世财团的牌匾都是自己写的,多少人求她的字,打小书法可不是白练的。
阮予伶一愣,心下又稍安,想必是皇后娘娘过于谦虚了。
阮予伶就要把那作弊用的小条烧了,出了前厅,左拐,便是一个烧茶的院子,院子里有备用的火盆。
阮予伶展开字条,刚弯下腰,只听旁边有呜咽之声,细找来,却是花丛另一边,一个丫鬟在扯书,一边烧一边哭。
阮予伶将小条放在一处,一把扯过书来,忙道:“这是做什么,何苦来哉,糟践好物。”
那丫鬟抬了头,阮予伶却认出那是去年在青中山备选才人中的一个,因考试未过,家人嫌弃她无能,自言她回去也是丢脸,便逼着她在青中山做了丫鬟,对外便说入了宫了。
如今也是整整一年了。
“阮姐姐,我不过是悲戚一番,琴棋书画,一项稍差,便入不了宫,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这青中山,丢这等脸面,害的有家不能回。”
阮予伶抚摸其背,安慰道:“如今你也是自己过自己日子了,哭给谁看,眼见儿得你大了,赶明儿求太后给你指个婚事,也是扬眉吐气了。”
谁料到那太后就在二人身后,今日前来查看女官抄录情况。
余尚宫陪侍在侧,后头黑压压一片宫女太监,阮予伶和那哭泣的小宫女竟没察觉。
太后捡着那阮予伶预备的小条,不露声色道:“书洛的婚事,自有哀家做主,还能亏了这个小姑娘不成?”
“只是……这小条上写的……”太后看了一眼余尚宫,“怎么是本日考试的答案呢?”
余尚宫肩膀上的猫眼突然亮了一下。
阮予伶直直地跪在地上。
闪电直接将天空劈成两半,一声闷雷轰隆隆滚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