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慧怀孕了是吧?我也是。”
“哦。。。啊。。。”黄灿没想到是这样,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闫慧和秦峰有了孩子连朋友也跟着欢天喜地,可赵晓玲子是未婚先孕,说“恭喜”吧,好像不合时宜挺尴尬。而且她知道,这俩人虽是同居但感情一直没到火候似的。
“那,你和庞亮打算怎么办?他怎么说?”这事儿即便身为闺蜜也不好僭越出主意。
赵晓玲子沉默许久,才轻声回答:“他能怎么说。我昨天哭了一晚上,他还不是手足无措。这事儿我们俩都有责任,谁叫我们不当心呢?明明知道结婚尚且不具备条件,房子没有,住出租屋,经济状况不好俩人的生活都勉强,哪里负担得起孩子?我们能给孩子提供什么样的生活、教育条件?”
黄灿黯然,但不能不开导:“小玲子,话也没那么绝对。娇花有温室养法,小草有小草的长势。那么多普通家庭像你我不也成长得好好的?何况,未来你和庞亮一起努力,生活会好起来的。”
“只能这么想吧。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我决定请假和庞亮回老家,跟家里人商议结婚。”赵晓玲子千般无奈地叹口气:“就这么着吧。”
“也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随时找我。”
黄灿挂断电话脑海里不由浮现出曾读到过的一段话:一个人什么时候决定出国读书、选择一份什么职业、跟什么人谈恋爱、何时决定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选择的三岔路口,人都以为那不过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而放下电话的赵晓玲子,不让庞亮跟着,一个人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却毫无头绪,只觉得脑袋里空空如也。
回到C城,赵晓玲子和庞亮才发现,结婚这件事远远不是他们俩个人一咬牙一跺脚就能成的事。庞亮拎着见面礼上赵家门,茶还没喝上一口,人被赶出来关在门外不说,连东西都被原样丢出防盗门外。
赵父的咆哮声吼得天花板震了三震,“我们家是没文化的小个体户,但也从来没出过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
赵晓玲子拼命咬着下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来回转,愣是倔强地没掉下来,自知理亏也没法驳嘴。当初撂下狠话,混不好不回家的人是她自己,如今灰头土脸,回家祈求接纳的也是自己。今日拖回家的箱子没有比决意出走广东时贵重一分,她本人看上去比当初还黯然失色,竟未婚先孕带“球”、灰溜溜地回家了。别说父母生气,她何尝不生自己的气?
关系一直不睦,好吃懒做的弟弟此时也翘起二郎腿看她笑话,撇着嘴讽刺她:“老爸,我看你也别发这么大火啦,这不挺好嘛?不用你操半点心,就连外孙都有了。那什么嫁妆彩礼婚礼的都不用费心啦,咱家多省事?”
赵父被火上浇油,气得脸上皱纹拧巴一团,手指着女儿直抖:“你的志气呢?啊?你的出息呢?你不是多看得起自己吗?就打算这么把自己当个便宜货给嫁出去了?你就不怕人男方家嫌弃?嫌弃便宜没好货?”
“爸!”赵晓玲子泪水终于憋不住汹涌而下,这话太伤自尊,这还是亲爸说的话吗?
“你们都少说两句吧!孩子爸,孩子肯回家认错商量,那就是把娘家当靠山啊。不替她拿主意,难道真要把孩子给逼得走投无路、不管不顾吗?”赵母眼泪涟涟,既心疼女儿,也恨女儿不争气。
不都说人以群分吗?看看女儿的少时好友们,要么自己工作有前途能挣钱,要么找得一位好夫婿,偏偏她漂亮相糊涂心。倘若女儿真相中个老实人,家境差些原也没什么。可是未婚先孕这样的行为,难免叫未来的亲家瞧不起。这小小的C城不比大城市,老一辈不但嘴碎还封建得很,女儿这样嫁过去怕是将来要吃亏的。至少这彩礼、面子一准泡汤了。这没几个月前,闫慧那姑爷上门,彩礼是只多不少,不但闫家人面子有光,就连街坊邻居之间都念叨羡慕了好久。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打骂她也于事无补。”赵母维护女儿,苦劝丈夫:“反正女孩子迟早都要嫁,嫁好嫁歹自己的命自己担。”
“她这个鬼样子,担得起吗?将来有什么事,不要哭着喊着回头求娘家才好!”
“爸!你放心,将来我绝对不哭求娘家,你嫌我丢人我现在就走。俗话说‘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我就不信自己活不好!”赵晓玲子对父亲的包容原就没抱几分指望,此刻倔脾气冲头,蹭地从沙发上窜起,伸手抓了门口的皮箱拉杆,打开门就要往外冲。
赵母怕她激动离家出事,死命地抱住箱子不撒手,哽咽着朝着老伴直嚷嚷:“孩子爸,儿子是亲生的,女儿就不是亲生的啦?她才多大嘛。。。。。。”
“都二十好几你还当她是孩子呐!”赵父吼道。真是慈母多败儿!
可回神想想,养不教父之过啊。儿子女儿都不成材,怪谁呢?他长长哀叹一声,往卧室走去,关门前朝大门口那恨不能抱头痛哭的母女丢下一句:“让那小子跟他家里人选个日子吧。越快越好!其他的。。。。。。我们家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