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沈碧君消瘦了许多。
小允子见了,未免也有着难受,可他又没法安慰,因为他并没有带来什么能够安慰她的消息。
“沈常在,皇上命咱家带您去永寿宫走一趟。”
“郑淑媛可有些好转了?”沈碧君急着问他。
“好……还是好些的。”小允子心里没把沈碧君当作外人,说不出敷衍的话,反正她去了永寿宫一看便知,于是索性说道,“郑淑媛的病一时半会是治不好了,郑大学士要把郑淑媛接出宫回家调养,这事皇上已经默许了,因而让小的带您再去见淑媛娘娘一面。”
这宫里的女人就算死也是宫里的鬼,哪里有回娘家休养的先例?沈碧君以为皇上肯放人,不仅仅是他仁慈宽厚,郑家又是名门望族,而极有可能是为了息事宁人。
沈碧君越想越是不安,可她到底有了机会亲自去看郑妙言,因而披了件披风就迫不及待地跟着小允子去永寿宫。
这两日宫中传闻,郑淑媛时常臆症发作,连靠近永寿宫的宫墙都听得到她大哭大闹。
可现在永寿宫却是安静地瘆人。
沈碧君惴惴不安地跟着小允子从偏门进去,借着花草的遮掩,十分低调地到达了郑妙言的寝殿。
她昔日来这里,总是远远地就听见郑妙言的笑声,短短几日竟物是人非至此。
沈碧君强忍住伤感,进了寝宫厅堂,只见宇文歌立在堂中等她。
“你瘦了。”宇文歌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这几日她虽不在跟前守着,可她的劳心并不比别的人少。
沈碧君向宇文歌福了福,“皇上辛苦了。”
她往郑妙言寝室瞧去,问道,“郑淑媛怎么样了?”
“太医施了针,睡了。”宇文歌答道。
与其说是睡了,倒不如说是昏了过去。今夜,郑家的人会将郑妙言接出宫去,宇文歌不想途中她病症发作,徒增口舌,便让太医施针,能让她昏睡两个时辰。
这是极为伤身的针法,宇文歌不愿让沈碧君知晓。
“臣妾能进去看看她么?”
宇文歌点头,如今她这样子,是任谁也吵不醒了。
沈碧君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走近,只见那一层纱帘之后,是郑妙言一张素净俏丽的小脸。
她睡得那样安静祥和,除了角色略微苍白,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妥。
一霎间,沈碧君似乎觉得她从未经受过什么,若她睁开眼,还是那个天真可爱的郑妹妹。
宇文歌见她看着郑妙言发呆,不忍心打扰,郑家人很快就要到了,她这次出宫,极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对于沈碧君来说,这一眼大概就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