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莱臣看着朱友建的神情,微微笑了笑:“殿下,如今这大户兼并土地之风日益盛行,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我朝的税收虽然很低,但这些大户却是想尽一切办法占有土地。百姓一旦遇到灾荒之年,除了卖地就别无他法,而大户们就这样趁机将土地购于自己手中。不仅是这样,他们还会想尽一切其它的办法,去巧取豪夺。单是德王府占有的土地,就高达近两万顷,再加上济南的一些大户,他们手中的土地占整个济南府的成,百姓手中无地,只能去租种他们的,而田租却高达十之六七,再加上各项税负,每年能落到自己手中的,不过十之一二,这又该要他们如何来养活一大家?”
其实对于明朝土地兼并的情况,朱友建还是知道的,虽说对百姓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但要从发展资本主义的角度来看,这又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毕竟只有失去了土地的农民,才在走向城市后,慢慢变成了产业工人,促使了资本主义的发展。若是每个农民都有自己的田地,那谁还会想着去干别的?
眼下的中国并没有资本主义发展的良好土壤,不仅仅是内忧外患,天灾人祸,还有那些个贪官污吏,这样的环境又怎么可能使资本主义发展壮大?所以,在明末江南一带出现的资本主义萌芽它始终只能是个芽儿,等到女真族的那些辫子们入主中原,中国的资本主义连这棵小芽儿也都没了。
况且山东、河南等地在朱友建的规划中,将会是北方重要的产粮之地,大规模发展手工业,并不可行。所以,这些土地一旦收回,就必须再次分给农民,以保证“耕者有其田”。
“那先生的意思是要将这些人手中的土地没收,再分发给百姓吗?”朱友建不确定刘莱臣的打算,试探着问道。
刘莱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殿下,这才是关键!德王以及那些个大户,占有着如此多的土地,却还压榨、盘剥着百姓,使他们衣不果腹、食不蔽体,难道不可恨吗?仅仅收了他们的土地,再分给百姓,就能够弥补他们犯下的罪行吗?更何况他们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乖乖地将手中的土地给交出来呢?”
确实,这些人嚣张跋扈惯了,就算自己是王爷,皇上的亲弟弟,手握着圣旨,也不可能一句话就让人家将土地给交出来,更何况对面还有个跟自己一样是王爷的德王,他还是自己的叔叔,这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反而会十分棘手。
“那依先生的意思呢?小王又该如何去做呢?”朱友建不是没想过去大开杀戒,可那样自己是爽了,但天下那么多的藩王,要是知道自己因为灾民把德王杀了,兔死狐悲,他们惊恐之下,会做出什么事,自己也说不好,万一他们联合起来,要把自己拉下马呢?
“殿下,其实想要做成这件事,并不难,关键是看殿下想做到什么地步。德王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叔叔,虽然关系远了一些,可大明开国两百多年了,皇室子弟开枝散叶,还有几支算是近的?所以在下明白,您不想对德王痛下杀手,否则您就不会来我这里了,对吗?”
朱友建点了点头:“知我者,先生也。若无恰当的理由,德王是不能动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先生想必比我更明白。所以小王才想请先生出一个万全之策。”
刘莱臣笑着道:“殿下宅心仁厚,在下明白。不过这两全其美的办法,真的太过困难,除非德王他自己愿意放弃这些田地,那事情就能够迎刃而解了。但殿下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仅在下所知,德王即位的这三十多年来,就侵占了至少三千顷的良田以及六座矿山。若是殿下还想去劝说德王,在下绝不反对,不过相信必定是徒劳无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