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黄的血牢。
从治疗室返回这里的骆凡,心情无比沉重。缩在牢笼的角落,他将头埋进臂弯。
与顾蝉衣相比,自己至少还有父亲可以回忆,靠着对寻找过去记忆的执念,自己在这诡异的世界中奋力挣扎。
而顾蝉衣曾经的感情依靠轰然崩坍,就像在大海中飘摇的船失去的锚,随波飘荡。又仿佛他正漂浮在冰冷的海水中,身心俱僵,放弃了抵抗,逐渐沉沦。
不,他是我的朋友,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的朋友,我要帮助他看到外面的世界,获得新的生活希望。
怎么才能帮助到他呢,目前能看到的办法,只有获取力量,用力量来赢得一丝逃亡的机会。
骆凡想找人交流一些内心的想法,他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有些奇怪叶舟去哪了。白牙应该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过,因此还没有押解回来,自己熟悉的人只剩下风之花。
他来到风之花旁边坐下。
“呃,队长。”骆凡想了半天决定采用和叶舟他们一样的称呼,“叶大哥去哪了?”
风之花回过头来看了骆凡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说:“他也许不会回来了。”
“什么?伤情有反复么?什么时候的事?”骆凡急切的问到,他双手撑地就要站起身来。
可无论他怎样问,风之花都没有再转头,甚至连动都没有再动一下。
骆凡看到牢笼中的焦飞焦火同样默默坐在角落,对这边的情况不管不问。他有些疑惑,移动身体坐到风之花的对面,“怎么回事,叶大哥出事了你们都不关心么?”
这时他看到风之花抬起头来,一向高傲的脸上此时充满了哀伤,金凌乱的发垂在脸侧,泪水已经浸红了眼眶,她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怎么了?叶舟死了么?怎么会这么突然?看见风之花表情的骆凡吓了一跳,他想象不出高傲自信的她在什么情况下会有这样的情绪——悲伤中杂糅着一丝委屈。
他在心里默认了叶舟的噩耗,突然感觉心里更加沉重了,那个帮助过自己甚至救了自己一命的汉子,就这样走了?
骆凡回忆起刚进入血牢时候他跟自己打招呼,回忆起劫后余生他嘲笑自己弱爆了,那个混蛋络腮胡子就这么样从自己身边静静的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之后,推着自己前行的人已经不在。
他觉得今天接受到的负面消息太多了,现实就像一把铁锤,一锤接一锤的将自己锤趴在地上,自己的心脏似乎都接受不了今天这么多的情绪转折,有些急促的跳动起来。
许久之后,风之花恢复了往日的表情,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陷入沉默的骆凡,她微微抬起下巴,绕过刚才的话题说到:“你没有加入我们组织,不要称呼我队长了。”
“哦,好的,呃……风姐。”骆凡愣神之间再次换了个别扭的称呼。
“‘风之花’只是个绰号,它代表了我对自由的向往。据说有一种花,它没有根,可以在风中盛开,风吹到哪里就开到哪里,我曾经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够这样洒脱。”风之花自嘲的笑了笑,“显然现在的我没有做到。”
“你可以称呼我‘风絮’,这是我的真名。”
“我叫骆凡。”骆凡想起刚进入血牢中的情形,挠着头重新自我介绍到。
“早就知道了。”看见骆凡的样子,风之花嘴角有了些笑意。
“叶大哥当时说不一定要说真名,所以……”骆凡说出“叶舟”二字的瞬间就开始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果然风之花再次沉默,片刻后开口时再次转移了话题:“我们的组织叫做‘自由联盟反抗军’,外人习惯简称我们为‘反抗军’。我们的组织是一个结构松散的联合体,由很多理念相同的队伍组成,我们共同的宗旨都是反抗当前军政府的统治,为普通人类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
“外面不是构建了新的秩序,超凡人类带领新人类开辟了新的家园么?外面的人类难道生活很艰难?”骆凡觉得关于外面的世界,风之花和顾蝉衣说的并不一样。
“那只是军政府的自我美化,历史和课本永远是胜利者在书写,秩序也永远建立在血腥之上。军政府维护的只是少数特权者的利益,这个时代的超凡者已经从为人类生存发展而斗争的英雄沦为了特权阶层的工具,在军政府统治下的普通人只能等待被剥削干净后一脚踢开。”风之花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渐渐握紧了双拳。
“虽然被剥削,但不是还可以正常生活么?”骆凡对风之花所说的没有感同身受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