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驻足良久，看着那小孩和虬髯大汉的身影消失在巷内，这才如梦初醒，迈步来到中年妇女面前，长叹一声道。

“别哭了，他这一走，就好似泥鳅入海，是他一生最重要的机遇，等他回来那天，说不定是你一生最风光的日子呢。”

说罢，陈言不顾韦春花诧异的眼神，迈步离开丽春院，借着夜幕星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城南陈府走去。

……

扬州城南，有一占地极广的府邸，江南园林，阶柳庭花，陈言击响门环，门房秦伯惊讶道：“少爷，您回来啦？”

“嗯。”陈言问道：“老爷在吗？”

“在呢。”秦伯道。

穿过花径小路，陈言来到一小院，轻轻拍响门扉，迎面走出一俏丽丫鬟，惊喜道：“少爷，您回来啦！”

“嗯，少奶奶睡下了？”说到这里，陈言嘴角一抽，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睡下了。”俏丽丫鬟道：“少爷，您要烫脚吗？晴儿给您烧水去。”

“不必了。”陈言摇头，走到书案前，摆摆手让晴儿退下，一个人坐在书案前，皱眉沉思半晌，执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个名字：“洪安通，九难师太，归辛树，何惕守，陈近南，胡逸之，冯锡范……”

不一会儿，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陈言皱眉沉思，渐渐疏通思绪，对未来有了一个完整的规划。

“嗤”

宣纸燃起，余烟袅袅，渐渐华为灰烬。

忽的，里屋有咳嗽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美貌少妇，穿着素白亵衣走了出来，看到坐在书案后的陈言，眉眼浮现出一丝惊喜。

“夫君，您回来了？”

陈言抬头，见这少妇容貌端庄，肤色白皙，远远望去，脂光如玉，好似一尊白玉菩萨，不由心头一动，迈步走过去，环住少妇的腰身，微笑道：“不早了，睡吧。”

少妇凤眼含春，嘴角含着笑意，嚅嗫道：“嗯。”

不一会儿，帐帘放下，床铃摇响，直羞的晴儿红了脸，紧紧闭上双眼，心里升起一丝期待：“少爷会不会叫我过去伺候呢？”

翌日，清晨。

陈府大厅，陈言围着圆桌，正在吃早餐，旁边坐着一个身形雄伟的中年男子，浓眉似墨，不怒自威，是大盐商陈志雄！

“子昂，扬州城最近不太平！这几天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别往外面跑，听见没？”陈志雄冷冷扫了陈言一眼，警告道。

“爹，我正有件事要与你商量呢。”陈言道。

“什么事？”

陈言道：“我想去一趟终南山。”

陈言话音一落，饭桌上众人全都愣住了，陈志雄皱眉道：“终南山？你去终南山做甚？整天瞎胡闹！”

“爹，我没胡闹！我听闻终南山上有高人隐士！我想拜访名师，教我武艺，传我本事！爹，我想洗心革面，我不想浑浑噩噩混日子了！”陈言笑道，眼神明亮，气质沉稳，仿佛脱胎换骨，变了个人，浑无往日的轻浮。

“啊？”陈言话音一落，众人面色各异，充满惊讶和不敢置信，陈言浪子回头了？难道真是陈家祖宗保佑？

陈志雄眉头稍缓，嘴角勾起笑意，道：“子昂，你说的可是真的！？”

“再真不过了！”

陈志雄笑道：“那好！既然吾儿有心上进，为父怎好拦你？那终南山为父也听过，自古便是名胜之地，人杰地灵，出过好些隐士高人！”

“你准备何时动身？”陈志雄问道。

陈言道：“自是越快越好！”

陈志雄沉吟道：“这一路跋山涉水，不乏强盗土匪之流，需得为你配几名身手矫健的护卫，好在为父道上还有些面子，这些杂事为父就替你办了！”

陈言笑道：“那就劳烦父亲了。”

扬州盐商，家底不菲，黑白两道通吃，不过两三日，陪同陈言出行的护卫就凑齐了，俱是道上小有名气的武师。

这一日，陈志雄把陈言叫到书房，将一沓金票银票交给陈言，交代道：“子昂，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这些银票你带上路上用！凡事要听李先生的，他武功高，身手好，江湖经验丰富，为父和他是好友，他会照顾你的！”

“是，孩儿知道了。”陈言严肃道。

紧接着，陈志雄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陈言道：“这是你要的书信！是为父请“长臂神猿”柳大通柳老师傅写的，他与武当掌门云雁道人交情颇好，若是终南事有不顺，你自可去武当拜师，想必他会顺利收你入门的。”

“爹，您费心了！”陈言眼眶通红道。

“唉。”陈志雄摆摆手，道：“你能洗心革面，为父心里唯有欣慰，咱家里不缺钱，也求不来功名，你若能学些武艺傍身，也不至于叫人欺负了去！只是有一点，切记不可入了江湖，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你要参与！你若丢了性命，为父可是要痛死的！”说到这里，陈志雄面色一沉，厉声警告道。

“是，孩儿晓得了。”陈言肃然道。

“好了，多去陪陪老婆孩子吧。”陈志雄叹道：“你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钰儿母子还不知要怎么哭呢！”

陈言闻言，不禁沉默下来。

在家留了一夜，安抚好陈钰母子，陈言第二天就骑着高头大马，与一众护卫出了扬州城，直奔终南山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