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乐梨孤身回到家中，江叔叔江阿姨正在津津有味看着联欢晚会，江寻和江觅则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和父母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一家人其乐融融，笑逐颜开。

她径直走到江父江母面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全家人的表情都凝滞住了。

……

半年前。夏季。

楚术独自坐在X市的别墅里，夕阳已经缓缓落下，他却迟迟没有开灯，室内变得愈发黯淡，最后彻底沦为一片黑暗。

黑暗中，他流畅优美的脸部轮廓被勾勒出来，他眉宇阴郁，手里摩擦着一部商务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联系人“我的公主”。自从离开了姜乐梨，他几乎每天都会这样呆呆看上几个小时，却一次电话都不拨出去。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就是害了她，他已经失去了应龙，不能再失去她。

凌晨两点四十分。别墅中开始有异动，一个人影落在了客厅里，那人影身手十分矫健，走路一点不带声响，他正以为自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楚术家里时，正要朝二楼他的卧室走去，却赫然发现落地窗前有人在等他。

那人身着一丝不苟的黑西装，一双漆黑的眸子炯炯地看着他。

这么高的个子，不是九阴还能是谁？他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今晚朱厌的计划早就被他发现了，以前他们一起共事的时候，他就看得出来，整个水月帮无人能拼得过九阴的头脑，就连朱厌也不能。

楚术没有开灯，声音冷飕飕的：“好久不见啊，白泽。”

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六年前让全香港闻风丧胆的声音，白泽强自压下心中的紧张与不忍，掏出枪来解了保险。

看到黑洞般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楚术的声音却很是平稳：“别白费力气了，外面早就被探员包围，只要你一开枪，你自己也逃不了。怎么，还想为朱厌卖一条命吗？”

白泽当年属于中立，在帮派中既不偏向帮主朱厌，也不偏向副帮主九阴，因此九阴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跟随，但九阴却看得出来，他不是因为真的爱戴敬佩朱厌而对他忠心耿耿，而是因为觊觎着下一任帮主的宝座。

他巴不得等着朱厌退位自己上位呢，怎么可能愿意为了朱厌一个任务就去死？

果然，听到这话，白泽脸色一变，又哼笑道：“你说我就信啊？刚刚我来的时候，外面一个探员的鬼影都没有，九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狡猾。”

楚术笑道：“你可以不信，开枪试试啊？”

完了，现在直接变成薛定谔的探员了。

白泽咬咬牙，半晌后放下了枪。这货估计是早就发现朱厌已经黑进他家的门控安全系统了，因此提前布局也不是不可能。他不能冒这个险。

白泽眼珠转了转，暗叹今日出门之前忘了看老黄历，如今这局面自己还是走为上计的好。

楚术看出了他的想法，又笑道：“但是，你也别想走，你要是想逃，结局还是一样的，大陆不比香港，你们在这怕是没什么人脉吧？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就只能蹲监狱了。”

白泽内心绝望，咬牙切齿道：“九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好歹也曾经共事一年，你就这么狠心不放我一条生路？要杀你的人是朱厌，你玩我算什么！”

楚术挑挑眉：“你可真是错怪我了。今日，我可送了你一份大礼。”

“别玩我了，”白泽自暴自弃，“你还不如一枪崩了我。”

楚术低低地笑出声来，听上去充满善意：“白泽，你我无冤无仇，我玩你干什么？今日你走出我这，往后帮主之位非你莫属。”

白泽闻言一愣，警惕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若是能除了我，帮朱厌解决我这个心头大患，帮主之位难道还能不是你？据我所知，朱厌在任的时间也太长了，他底下又无子嗣——哦，差点忘了，这件事情上你也功劳不浅。既然这样，今晚你就杀了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