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把李将军带走?!”魏大将军虎目圆睛,炯炯有神,让那些侍卫根本不敢接近:“囤积私军,确是大罪,按理来说应当砍头才对。不过李将军家中可是留有一块陛下赏赐的免死金牌,依我看来,夺去官职削发为民,再没收半数财产,就已经可以了。再重的话,未免有些过了。若是天下人皆知我西幽就是这般对待功臣的话,不仅贻笑大方,也是寒了满朝文武的心啊!”
一个武将,竟然能够将话术发挥到如此地步,三言两语便反客为主,将诸葛尘置身于不义的一方。而且绝口不提部下囤积私军,自己知情与否,只在强调李将军曾经的功绩。他是想要以此功过相抵,换取部下一个安然无恙。
诸葛尘听着那些纷纷议论声,微微皱起眉头。整座西幽庙堂的风气,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官官相护的味道已经到达了鼎盛。若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谁都有机会黄袍加身,坐在高处那张龙椅上。
“账,可不是这么算的。”诸葛尘吐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
白衣声音不大,却传入了大殿当中每一个人的耳中。众人只感觉在自己身边,似乎有一道轻易便可取他们的剑气升腾而起。而在头顶,有青龙盘旋。
诸葛尘压下自己心中的火气,觉得很没有道理。自己明明只是按照苦海院主的吩咐办事而已,用得着这么上心?简单点说,他就算当半个甩手掌柜,不许过问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只需要斩杀与拜天宗有勾结的朝廷官员,又能有谁有境界杀力威胁到他?
他可是一位竹篮打水剑修,三桩妙术傍身,正应该“肆无忌惮”,而不是真像个国师一样,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听着别人与他争论。这不是剑修所为,太拖沓了。
可他不能这么做,一座皇宫大殿当中的人心,不应该是靠着境界凝聚起来的。不然的话他与拜天宗宗主这个伪圣境界的土匪,又有什么两样?
“错了就是错了,就得得到惩罚。功过相抵先放在一边,只说这一件事,是该听你大将军,还是听我这个国师的。”诸葛尘开口说道,他的目光在大殿当中的每一位官员的脸上扫过:“带兵打仗我或许不如你,但治国安邦的话......既然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我与你讲道理,不是你与我耍无赖的前提。这要是放在市井江湖上,你一个靠着连年征战熬出来的宗师,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我没有选择那么做,正是因为我懂规则,大将军也会如此,对吗?”
大将军看着诸葛尘,开口说道:“听你的意思,是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是不是假以时日,那座拜天宗宗主,也该由你来担任?”
他之所以这么说,八成是已经被逼急了。既然心知肚明白衣不可能放过自己,那么就只能让第一次的交锋提前。他不清楚面前这个言辞犀利,逻辑清晰的年轻人的性格,但在只言片语当中的他有信心凭借自己的经验看破对方的弱点。哪怕是修行人,乃至于剑修,心里最深处也会为自己留有一抹柔软。只要能被他抓住,都能够反败为胜。
“说事便说事,扯那么远做什么。”诸葛尘有些无奈的说道:“一百大板可免,但李将军此刻就得脱下官袍,被押入大牢当中由我指派人前去审问。若是当真只有囤积私军一条罪行的话,自然与大将军所说的类似,只是得没收全部财产。但要是不仅仅如此的话,账就得另算了。”
魏大将军眉头紧锁,没有言语的意思。他一直都在留心观察诸葛尘面部的表情变化,想要清楚对方是不是真的想要破釜沉舟。只可惜白衣一直都神情严肃,并未给他这个察言观色的机会。因而当侍卫们走上前来,将李将军强行带走的时候,他方才缓过神来。
“小子,你好胆!”魏大将军咬着牙关,狠狠说道:“敢把上任的火烧到我的头上,你还是第一个。”
“那只能说其他人胆子太小,而不是我有胆气。还有一件事,我称呼你为大将军,你不应该称呼我一句国师吗?满口一个小子......看来大将军属于那种吃痛不长记性的人啊!”诸葛尘眯着眼笑起来,打量着站在魏大将军身边的武将,似乎是想要再查办一人,争取一个好事成双。
迫于压力,魏大将军只能低头,冷声说道:“国师教训的对。”
早朝伴随着两人一番明争暗斗落下帷幕,几家欢喜几家愁。哪怕是宰相一派的文官,也没觉得这个失心疯的国师真会放过他们,因而在走出皇宫的路上,便凑在一起,商量起了对策。
他们七嘴八舌,到最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看向宰相,希冀着能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可咱想却只是回头望了一眼皇宫,在那里,白衣正在摆手向他示意,居高临下。
宰相无比清楚,明日上朝,就该轮到他们这一派了。而且在方才走出大殿的时候,诸葛尘刻意凑上前来,与他低声说道:“敢问宰相,是我继续下去,还是您亲自动手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