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又要命刘大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甄夫人已是缓过来神,低声道:“罢了,筱姐儿,我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大半夜的,何必闹得人人不得安宁?你将茶拿来,我再吃一口,也就好了。”
那刘大欲去未去,忙问贾筱道:“奶奶,还请大夫吗?”
甄夫人道:“不用去了。”
贾筱也只得道:“罢了,你先在外面等着,别走远了,有事再叫你。”
刘大忙答应一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轻轻退了出去。
贾筱给甄夫人盖好被子,忙悄悄走了出来,命刘大只管将大夫请来,暂时在外面坐着,便是用不上,也不过多费得一二两银子的车马费就是了。
刘大连声答应,又出门骑了马,接了大夫来家里。
贾筱转身回到房内,只见甄夫人正在不断叹气,也不敢多言,只在旁边小心服侍。好一会儿,看到甄夫人缓缓睡去,贾筱方松了一口气,吩咐丫头们道:“你们轮换着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立刻就来叫我。”便也回了房内,略微睡了一会儿。
卯初时分,贾筱便又起来床,悄悄来甄夫人院内打听,丫头们低声笑道:“奶奶,不妨事,太太想是这两天劳累着了,昨儿睡得又晚,此刻还正睡着呢。”
此时,东方已经发白,隐隐已有霞光从地面跃跃欲出。贾筱唤过来管厨房的媳妇,命她好好熬一碗安神补气血的粥来,等太太醒了与太太吃,又命人去告诉刘大,送了大夫家去。因也不敢再睡,便来到后园之中,随便赏玩一下花草。
因已是初夏时分,园内花草甚是繁盛,芍药圃中繁花似锦,荼蘼架上姹紫嫣红;紫薇花娇媚明艳,茉莉花暗吐幽芳;铃铛花俏皮可爱,金露花香气怡人;飘香藤遮住了半面粉墙,石竹花点缀着茵茵草地。
游赏了一会儿,贾筱便觉得有些体乏,遂在池塘边的石凳上坐下休息。忽又丫头来回道:“奶奶,太太已是醒了。”贾筱便忙起了身,来伏侍婆婆梳洗,又吃些饮食。
直等着又过了两天,甄朋与诸官宦,将圣驾又送到扬州上了船去,方才回到府中。好在甄夫人精心调养了两天,已经气色复原,只是因过于失望,心内不大爽快些。
见了丈夫回来,甄夫人便忙问,究竟宫中有什么事,为何圣驾急于回京。
甄朋知道夫人必定会大失所望,也只得说道:“原是宫中十万火急,送出信来,说太后忽然得了重疾,故而圣驾急忙返回了。这哪里是能预料的到的?”
甄夫人叹道:“别的倒也罢了,只是我一心要见女儿,竟落了一个空欢喜。我且问你,你既见了圣驾,可去看望咱们女儿了?”
甄朋忙丢了茶杯,笑道:“如何不曾见到?咱们女儿倒是又长高了些,人也更体面了,雍容华贵,竟是难以描述。我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她甚是惦记你呢。哦,还有——”忙命人道:“将前儿娘娘赏赐的宫缎和伽楠珠,还有金玉如意,拿了来。”
一时,下人们捧了进来。甄朋忙一样样的拿给甄夫人看,笑道:“这都是娘娘赏你的,这些,你该放心了吧?”
甄夫人果然欢喜起来,笑道:“没错,这是我那女儿给我准备的。她知道我最喜欢这松鹤花纹的,还有这如意上镶嵌的猫眼石,都是我喜欢的。”又叹道:“可惜已是到了眼前,却不能一见。”
甄朋笑道:“你就是这样不知足,回头我若是再有机会进京,还带了你去,也就是了。还有这对金项圈,是娘娘赏赐她嫂子的,你倒是命人给媳妇儿送去——这些东西,原是娘娘等着到了苏州,再亲手给你们的,只因陡然之间,圣驾要回去,只得忙忙命人唤了我去,就交于了我。”
甄夫人又叹道道:“果然这样,也就罢了。”遂也只得放下这份念想。
不说甄朋夫妻,这里谈论女儿。只说那甄宁,随父亲从扬州回来,只刚进了府,就有看门人笑道:“爷,你不在家的这几天,有一位姓甄的公子,来找了你两趟,说是有什么要紧事。还留了个帖子在。”
说着拿出帖子与甄宁看。甄宁一看,正是甄昃的帖子,心内踌躇道:“虽说与他谈的来,倒也一向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原曾数次请他往家里来,他只是推脱我家是公侯府第,不肯前来,如今为何突然来访?想来倒真是有什么要紧事。倒要去看看。”
想毕,遂进了府,给母亲请了安,又回房和妻子说几句话,换了衣服,又出了门,骑马往甄昃家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