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明显不是很满意温体仁的答案,有些嫌恶的撇了撇嘴道:“雨露雷霆均处于主上,若是因为他诚国公地位崇高就轻轻放过,后人岂不是要说朕是赏罚不明的昏君?”
“微臣惶恐,微臣不敢。”温体仁赶忙请罪道。
见温体仁那诚惶诚恐的样子,崇祯心中暗暗摇头,又转而问周延儒道:“周爱卿可有良策?”
“皇上,微臣有一下下策。”周延儒站起身,有些犹豫的道:“此策实在凶险,但或能暂缓当下之局势。”
“哦?”崇祯眉头一扬,伸手虚抬道:“周爱卿尽可说来,朕恕你无罪。”
“为今之计,只有一策,朝廷遣使,向东虏求和。。。锦州诸城,均可暂归东虏,只要对方归还宁远即可。”周延儒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缓缓的道:“甚至,我们可以承认东虏所立之清国为我大明属国,给予他们封号和封土。。。只要他们愿意退兵,给我大明关宁军以喘息之机。”
“周延儒!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你这是在卖国啊!”温体仁听到周延儒的建议,惊得脱口而出,指着周延儒吼道:“我大明朝自立国以来,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不议和,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你对东虏割地赔款,换短暂安宁,无异于与虎谋皮,自寻死路啊!”
“皇上,我大明南北诸镇,大有干梁之才,只是短时间内恐难以协调诸军,不得不仰仗诚国公在军中的极高威望。但若是假以时日,诸如陕甘总督孙传庭,陕西巡抚曹允桢,都是难得一见的干才,数年之后定能执掌大局,以为柱国之臣。只要建奴大军退兵,皇上便可以毫无顾忌的拿下李沐,再派遣心腹之臣,把西北军牢牢握在手中,彼时再集中大军,挥师辽东,一战可定天下。”周延儒反正说都说了,干脆也就不顾及那么多,竹筒倒豆子般的道:“皇上,祖训虽有不议和的条款,但如今情势危急,就算是太祖爷在世,他肯定也会支持您这么做的。诚国公平定河南之乱,封赏的圣旨至今未发,已经让不少人有了非议,现在放眼大明,西北三省都是他的部署,东南六省和舰队也是李家的军队,山东巡抚是他的老师,镇守四川和河南的白杆兵是他生生死死的兄弟,要是再让他握紧了辽镇,锦镇,大明朝的权柄,十之**已在李氏手中,皇上!这不是要考虑祖训的时候了!这是要考虑朱明天下,社稷宗庙姓甚名谁的时候了!”
崇祯默默地听完周延儒的狂悖之言,脸色忽明忽暗,阴晴不定。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李沐在战场上百战百胜,也是为了整个帝国政治生命的延续。若是李沐的存在本身就威胁到了朱明天下的存续,那么崇祯自是万万难以容忍的。
在崇祯的心中,大明首先要是朱家的,然后才能谈及御敌于国门之外,若是李沐真的举起大旗造反,朱明王朝轰然倒塌之后,就算是海内平靖,寰宇清和,对于他朱由校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天平就这么一点点的倾斜了,良久之后,崇祯皇帝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很有些虚弱的对周延儒道:“周爱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谈吧,希望你能快点有个结果。另外,与建奴议和之事,乃我朝绝密,任何有敢泄密者,杀无赦!”
“微臣遵旨。”周延儒恭声答道。
“退下吧,朕乏了。”崇祯苦笑一声,对着两位重臣挥挥手,随后从卷帙浩繁的奏章中拿起一本,一边打开奏折一边无奈的喃喃道:“愿天佑大明,莫要再让朕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