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马,在天青色的掩映下,踏着薄薄的积雪,如一池清辉,扑面而来,迷了路人眼,绝了尘世花。
坐在前面的玄衣男子似有难忍,面色苍白如雪,后面的月袍男子一手搀扶着前面的男子,另一手紧握缰绳,纤长如画的眉眼中隐隐有一丝疲色。
马蹄声铿铿而来,最终停在了别苑里。
正是在胥夷征战归来的霍渠二人。
沈阿妩这几日一直睡不安稳,心里总绷着一根弦,白日里不断的派人四处打探消息,她绷紧的神经,老远就听见了马蹄声,顾不得姿态是否得体妆容是否精致,她一心只往门口奔。
努力看清了来人,强烈的欣喜充斥着内心,尤其是看见受了重伤眉宇依然沉稳的霍渠时,她好想放声大笑,但是眼角却流出了一滴滴泪,最后竟像不值钱一般,串联成了珠子,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她原不是爱哭的人。
霍渠根本不是探子所报的轻伤,他征战所穿的铁甲早已被换下,身上的玄袍也已经破烂不堪,若不是玄色的遮挡,身上的血迹定是斑驳可见。
顾不得寒暄,他伤势过重不得不马上处理伤口,连着多日的雪天,伤口未曾好好处理,隐隐有些发炎的迹象。还好,沈阿妩有先见之明,早在几天前就备好了府医,随时预备不测。
众人心口的大石头终于也落了地,旋即各司其职,院子里只剩下流涕不止的沈阿妩和一脸倦容的南曜,除了一身倦意,他毫发无伤。
阿妩嘴上不说但心里也知道此刻自己一定是极丑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绣帕,随机提起衣袖就往脸上招呼。
“真没出息。”自打回来后没说过一个字的南曜此刻才幽幽开口,被嫌弃的阿妩也不恼,擦拭过的脸愈发显得清丽脱俗,她笑盈盈的看向他,她只觉得,还能见到他们平安归来,就什么都是好的。南曜被她看得陡然心失了一拍。真是奇怪了,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她是京城第一美不假,但比她美的大有人在,可是当她站在赤松下,衣袖拂展露出的姣好容颜,还是让他晃了心神。
南曜真是阿妩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儿啊,被他那么一看不禁红透了脸,美色当前,但还是想起来要做的事,“唔,你累了吧……好像还不知道你住在哪儿,不要住客栈了,我去给你收拾厢房,请随我来。”
南曜方要开口告辞回去休息,谁知阿妩竟先一步说了出来,这个沈阿妩,果然是玲珑剔透心的女子,也对,能将醉春苑上上下下玩得风生水起的女子,怎么能是一般人。所以,沈阿妩留他歇息时,他也没拒绝,顺着她的话便答应了,城西那宅子,他若是不回去,六儿几个不知要怎么翻了天。
阿妩领路在前,穿过正堂的屏风,便看见一片花园,东边是高耸的六角亭,沈阿妩二人则是穿过西边的复道回廊,一直沿西北角走去,经过两个疏疏落落的月洞门,便见到一片不大不小的湖,此时湖中早已结了层厚厚的冰,大雪将整个湖面覆盖,天地同色,美得像一幅画。
阿妩初次来到这里时,便被湖光水色吸引,那时这里荷花已经凋谢了,却半点也不减这碧波的风姿,偶尔看得鱼跃听得鸟鸣,若是坐船观赏,定是一番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