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移一行重新马后走了不久,天空愈发阴沉下来,飘下点点雪花,沿途的树木在凛冽的寒风中颤抖着身子,沿途没有一丝烟火气,只看到数栋被白雪压垮的茅草屋,里面早已人去屋空,显见已是许久没有人住。
白茫茫的天地间一片空旷,灰蒙蒙的天底下只有韦移和埋笃尚两家人四匹马儿在驰骋,越走风雪越大,韦移和埋笃尚不由心下焦急,这要是大雪漫天,两家人未带御寒的帐篷,怎能渡过如此恶劣的天气。
几个孩子都喊饿,四人没奈何停下马来找了个避风处打尖。韦移仰望天下的风雪道:“我等还是要加紧赶路,若是到不了环州城,这野外可是无法过夜。”
韦移浑家四处看看,很是诧异道:“娃他爹,奴家记得此处以前还有不少人烟,如今怎的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埋笃尚叹道:“大嫂,你却是不知啊,此处的百姓已迁往大宋内地了,还有不少蕃人听说去了一个叫做台湾的地方,那处一岁三熟,百姓富庶的不得了,日日皆食白米饭与肉食。某那兄弟言称大宋将用十年时日将此处的蕃人全部移走,环洲城日后只有挖煤的汉人矿工,再无种地放牧的百姓。”
埋笃尚的浑家眼睛一亮道:“娃他爹,那我等会不会也被送到那日日有白米饭之处?”
韦移想了想道:“埋笃老弟,弟妹说的对,既然蕃人都要移走,那我等也不会滞留在此处,定然会被送到中原去。”
几人想到日后的好日子,双眼满是希冀的望向西南方,浑身充满了力气,待几个幼童吃饱了,让马匹休息一阵,便又将孩子缚在背后,冒着风雪纵马向环州城而去。
待他们被路的巡检抓获送到环洲时,天色已近黄昏。这边的巡检七八成是蕃人,眼望这些逃亡的夏州蕃人很是恼怒。
自乾兴二年宋夏大战之后,每年冬日里天天都会抓获一二十批,占用了自己这边蕃人移民的位置,蕃人巡丁一个个对逃亡的夏州人都没好脸色。
进入环洲外城城门时,城门点着熊熊火把和煤油灯,蜿蜒的城墙宛如一条卷曲的长龙,守卫城门的禁军士兵见巡丁们脸色不好看,笑着揶揄道:“呦呵,兄弟们今日看来又有收获了。”
领头的巡检司虞侯没好气的说道:“自打天降大雪,哪一日没有逃民,也不知边军是干什么吃的,连普通百姓都拦不住,今日却是小娃子也放了进来。”
说罢连连摇头带着韦移一行进了环洲城,韦移和埋笃尚两家人多年未踏入大宋州城,这下连背的四个小娃子也好奇的抬头四处打量环州城内景象,他们哪里见过如此热闹的城市。
环州城这几年来发展很快,已是西北的贸易重镇,翟继恩虽然有欺侮蕃人的劣迹,但搞经济外贸还是有一手,以前城墙不过方圆五里,他主持新建外城城墙,学苏州府的法子将榷场和商铺迁至外城。
环洲外城铺着平平整整的石板路,街道两侧皆是商铺、酒楼、客栈,一串串的各色灯笼挂在外墙,将年末的环州城点缀的分外喜庆,店里的小厮拿着铁皮喇叭放肆吆喝招揽顾客,街道四处喧哗热闹。
时近元日,商贾众多,尽管天已黄昏,外城的大街依然车马粼粼而来,行人川流不息,穿着皮袍的西域商人带着随从在商铺和客栈酒楼里进进出出,酒楼茶肆里透出来阵阵酒食香味和猜拳行令的吆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