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厉天泽身死,吕氏也从东垂兴兵前来东夷与庄楚共相策应。
程纵闻讯,心生惶恐。随着厉天泽的战死,自己最后的屏障也便形如琉璃般崩陨破碎,如今已成不可化解之势。面对前所未有的窘境,程纵自知福少祸多。但他深思熟虑之下,却还是在满布荆棘的困境中谋得了一条暂缓之策。
他遣使发书,快马飞奔龙骜所在的漠北之地,以此请求龙骜对于自己的支持。
看似毫无胜算般的决策,实则蕴藏程纵最后的深谋与远虑。
吕氏和自己在中原争衡,虽是生死之战,但对于龙骜来讲意义却和他们两家完全不一样。如今天下三侯列分,吕氏虽然并非侯爵列位,却也已经形如独立。尽管对于他们之间势在必行的战争龙骜不想插手其中,但固守在漠北的北雍却不希望他们两家的任何一家遭到彻底覆灭的不堪命运。
无论是武都还是吕氏,彼此制衡正好维持列侯之间的平衡。一旦一家被一家覆灭,那么战胜的一家无疑就有做大的风险。如今吕氏已经坐拥北地与中原,如果再让他们得到东垂和东夷之地,那么整个天下一半的疆土全都要归属于吕氏所有了。
这样的结果,绝不是龙骜或者辜叔陌任何一方想要看到的。无论他们是从自己图霸般的角度出发,或者是从只是单纯的为了天下长治久安的眼光去看的视角,程纵料想他们都不会对武都的覆灭坐视不理。
三侯列分、加上吕氏,正好四分天下。彼此之间难免征战虽在意料之中,但绝对不能使得一家独大。一旦一家独大,那么威胁到的无疑就是另外两家的切身利益。故而武都覆灭吕氏固然不可,但吕氏将自己覆灭却也并非龙骜、辜叔陌彼此之所愿。
程纵料算如此,故而书发二地而去。一路前往漠北,另一路送达辜叔陌所在的南原、西境之地。而书信中的言辞,就像他分析阐述的那样。以大势所驱作为引子,以此鼓动二人率领人马动员来救此番自己面临的武都覆灭之危。
他一面遣使下书,另一面便在武都的东夷都城之下悄然退去。
正如眼下紧迫般的形势,程纵身为兵家无疑很清楚如今自己即将面临的窘境。后有吕氏重兵压境,前面则有庄楚坚壁清野的固守都城。无论哪一路,如今都不是自己所能轻易战胜和对付得了的。自己如果还在王都之下为了一时的得失而选择与庄楚之间做出僵持的话,那么一旦吕氏到来,自己只怕就要被两家的前后夹击之势彻底包了饺子。
“想要对我前后夹击之后一举将我覆灭,你们休想。”
程纵心念于此,阴沉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充满决绝般的冷笑。
他率大军趁夜后撤,一路向东挺近。就在临近东海的地方,一座看似不起眼的小城安邑受到了程纵此时的瞩目。安邑虽小,却身处富庶之地。因为临近东海的原因,这里的捕鱼业和农耕都很发达。粮草的充沛,是程纵最先要解决的燃眉之急。故而他退守于此,便在城中尽收余粮为己所用。以此筑建壁垒,摆出最后防御的架势。
就在他筹谋安邑紧锣密鼓展开最后防御姿态的时候,进军东夷的吕氏已经与庄楚身处在东夷王都内的兵马会师合一。闻听程纵退守安邑的奏报,吕伯琚在伏念、庄楚等股肱之臣的鼓舞之下,率领倾国之兵前来安邑与程纵做出最后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