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心胆俱颤,在村中跌跌撞撞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家门。
他直接扑了上去,用身体“哐当”一声粗暴地将木门撞开。一进门,他就看到了院子里刚放下背篓的女人。
她的眼神惊讶无比,望着如同被鬼追着一样屁滚尿流的丈夫。
常平扑到她的面前,大口喘着粗气,声音颤抖道:“死了,那老太婆死了!”
女人脸上满是疑惑,常平焦急补充道:“我不知道她是谁,跟新娘子一道的。对,和村里房子最大的那家有关系的白发老太婆!”
常平情急中嘴里冒出的话完全可以说是胡言乱语,但女人似乎听懂了。
她在地上划出了几个字。
“那家村长去找他”。
常平连忙点头,然后又踉跄着跑出了家门。
他在这陌生的村子里奔跑着,在一条条巷道中窜入窜出,爬高飞低,疯狂地寻找着那家最大的宅子。
他没头苍蝇似地狂奔,竟忘了前几日走过两遍的路,渐渐迷失在了其中。
他“哐哐”地砸响了一户人家的门,却等不到里面丝毫的响应。
常平又去敲另一家的门,可他将这附近五六家的门都快要拍碎了,却没有任何声响回应他。
常平这一番惶急的奔跑,此时稍微停下步子顿时觉得胸腹处绞痛,岔了气。
他本来身体就没恢复好,下午连着走了几个时辰,又受到了莫大的惊吓,现在有些挺不住了。
他依靠在一家木门上的身体缓缓滑落,一屁股坐倒在冷硬的地上,神色颓然。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他坐在地上歇了片刻,胸腹处疼痛稍止,见着外面太阳光热持续消减,站了起来继续寻找。
他又是一番艰难的跋涉,终于在走过一条长长的巷道后,撞入了一片开阔中。
大片的空地,零散栽着凋落大半的花树,然后是一座硕大的门府。
他大喜地奔到那阶梯前,“啪啪啪”抬腿登了上去,抓住黄铜门环大力地敲了起来。
朱漆大门排开,里面一个白衣中年男人看着常平,问道:“程师傅有事吗?”
常平看到了庭院一旁搭起的灵棚,脑袋里嗡嗡。
他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他愣住的时候,这家的主人,留着山羊胡的老人走了过来。
他今日不再是青衣,而是一身白衣,同时白巾束额,面有哀色。
常平喉头颤动,倒不是伤痛,紧张道:“谁?”
“犬子病重,昨夜走了。”
常平面色很难看:“节哀。”
那个十七八的新郎,成亲不过两三日便死了。
地主家的少爷,刚刚娶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妻子,就英年早逝,落得一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况。
但真正让常平在意的,并非这些。
失魂。
那个新郎,是失魂者。
“冒昧一问,令郎的死因?”
老人摇摇头,他知道常平担心什么:“从小就有的急症。”
常平面色依旧绷紧着,没有丝毫的放松。他隐隐觉得那个年轻人的死和失魂一定有着关系。
他今日遇到的连番诡事和自己的失魂有关系吗?
常平深吸口气,勉强平复了心绪,开口道:“那晚接引新娘的白发老人家,死了。”
老人吃了一惊:“你,你从哪知道的?”
常平将事情简单地一说,这期间老人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最后忍不住出言打断道:“程师傅,你说我儿媳妇和老人一起经过了你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