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了格里戈的双手之后，蜘蛛少女慢慢放下了格里戈，眼神闪烁，不断地望向枯树顶端的神祇。

“你不止这点本事，对吧？”蜘蛛少女轻声低语。

格里戈紧闭着牙齿，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

“如果你还有什么底牌，就快点拿出来！”蜘蛛少女的面容狰狞，“否则，我会直接杀掉你。”

同时，格里戈看见了，在混乱的战场下，有些东西在行进。在罗瓦伦和帕里斯造成的火光之中，格里戈能够看见，草地之中隐藏着一些黑色的浊流。

那是蜘蛛，数不清的蜘蛛正在涌来。

“我明白了。”格里戈笑得更灿烂了，“你和祂做了一个不平等的交易，对吧，罗……”

蜘蛛抓住了格里戈的脖子，阻止格里戈继续说下去，然后摇了摇头。

“罗菲·奥利安德，没有与祂做任何交易，没有任何机会。

“但是被祂复生的尸体有这样做。

“那个愚蠢的尸体，交出了罗菲·奥利安德的一切以换取苟活的机会……”

说着蜘蛛松开手，装作被火焰烫伤的样子。

“放心，不必这样做，幻象术可以蒙蔽祂。”格里戈揉了揉脖子，向神祇望去，神祇并没有察觉，“和所有神祇一样，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祂就变得与普通人无异……只是祂擅长的领域太多了点。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你后悔了，对吗？”

格里戈的十字架闪烁光芒，扭曲折断的双臂逐渐恢复，同时身上的闪烁的金光让逐渐在身周聚集的蜘蛛不敢上前。

蜘蛛默默点头。

“为什么？”

“因为，罗菲·奥利安德还活着……祂把罗菲·奥利安德的记忆给了梦境，把尸体给了我，把巫术给了存在，然后夺取了剩下的一切……”

“祂难道就是……”

“不，祂是罗菲罗丝莉尔，这是祂从我们尸体身上夺取的名字。祂是一个诞生于百年之前的神祇，属于龙息林海的神灵——这是罗菲·奥利安德告诉我的。”

格里戈哆嗦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难怪祂能够无视火焰穹顶的封锁使用神术……”格里戈苦笑，“为什么你一直要称呼奥利安德的姓氏？”

“姓氏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内，祂说名字属于我们但是姓氏不是。所以没有奥利安德的话，罗菲就是祂的名字，而不是罗菲·奥利安德的名字。”蜘蛛还是不安地频频向神祇看去。

不过神祇确实没注意到混乱战场中出现的和谐一幕，或许是真的被幻象术蒙蔽了双眼。

“奥利安德还活着，这又是怎么回事？”格里戈不再称呼罗菲的名字。

“罗菲·奥利安德的记忆属于梦境，所以梦境用这段记忆在梦里将她复生了。”蜘蛛说，“一个人的记忆可以构建无数的人，但是最完美，最完整的，就是本人。

“罗菲·奥利安德凭借她的天才，发现了梦境的存在，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等等，如果她是这样的天才，七十年前奥利安德家不可能放任她不管的。”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她说，她所拥有的不是巫术上的天才，而是奥利安德从来不重视的一种才能，一种联系的才能……”蜘蛛有些费解，但是还是完整复述，“她通过在梦境生活的种种，发现了自己不在现实世界，没法醒来的她，却被送到了梦境的精神之中……后来回到了这具身体中。

“按照你的说法——梦境读过你的一部分记忆——她现在是一个亡灵。”

“按照你的说法，这具身体是刚刚神祇提出折断我的双手才交到你手中的。”

蜘蛛点头。

“罗菲·奥利安德感应到了她的血脉，她让我去带她的血脉过来，她想要把自己的知识传递下去……

“可是我没有其他可以与祂做交易的东西，毕竟她的血脉不知为什么没有来到萤光林……梦境对他施加的影响似乎非常有限。

“这种情况之前只在那个叫罗瓦伦的牧师身上发生过。”蜘蛛说，“后来也在你和你的牧师同伴身上发生过。”

“显然，维克·奥利安德不会神术，有其他的事情发生，造成了这种巧合。”格里戈点点头，蜘蛛所说的一切已经让他理清了来龙去脉。

“不过，神祇把那个奥利安德的身体，记忆以及巫术都交给了你们，祂除了名字还得到了什么？”

“记忆，祂喜欢看这些东西，所以在我们抓到养分之后，祂总是不会立刻吃掉养分，不过看完之后就会丢给梦境。以及罗菲·奥利安德和两个没名字的小姑娘的喜悦，悲伤，愤怒……”

“这让祂不再有神祇的公正与无私……这让祂像个人类。”格里戈叹了一口气，“你刚刚说的那两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罗菲没有告诉我，她不愿意告诉我。只知道是两个没有姓氏的小姑娘，她们的名字也成了祂的名字的一部分。”蜘蛛望着神祇，又看了看战场，“你的牧师同伴快要坚持不住了，梦境也是。”

“放心。”格里戈微笑，“我一直在观察着。

“现在，让罗菲·奥利安德出来见我，我有事情要向她询问。”

蜘蛛愣住了，然后摇了摇头。

“不行。”

“为什么？”

“刚刚拿回身体的时候，我发现……

“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