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倩儿踏进白羊堤的那一刻起,不知引来了多少异样的目光,害得前来许愿的小情侣把“爱情圣地”变成吵架场,就因为男的偷瞄了几眼林倩儿,女的把鲜花和甜言蜜语都扔进河里——如此一来,沈轼就更加笃定自己的英明。
秦知书和陈宇久闻“白羊堤”的大名“正有此意”,一行六人偷偷开着车库里的闲车就溜出来——秦知书的身板比成年人还熟的透,而他们老子留在车库里的车都是用来显摆、接重要客人的专车,交警一看见车标就更生不出半点疑心。
号称不近女色的秦知书比初中还混得滑溜,篮球队长的身份为他增光,吸引了不少花痴,居然早早开悟了——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女同学坐在凉亭里赏青松,还不时的给沈轼使眼色,显然是要他不要急着回去。
陈宇花心不改,把在县城读高中的小黑妹忘得一干二净,重新换了个小女友,这会儿不知又去哪里荡秋千了。
“当初的小石坝在哪里呢,我怎么看不见?”沈轼扑在石坝的栏杆上,朝河里张望了半天,还是没见到古老的白羊堤。
“心诚则灵!只要你诚心,自然会看到!”林倩儿化身为小神婆,对着望夫石闭上眼眸,双手合十、嘴唇翕动,不知在祈祷些什么。
沈轼装模作样的跟着祈祷:“让我见见小石坝我就相信你们的爱情!”可他祈祷了几遍,愿望也没有实现——河水算不上浑浊不堪,但也算不上清澈见底。还好河水没有流经市里才没有受到摧残。
“倩儿!这么小的河水是怎么把人冲走的?”沈轼疑惑不解。白羊堤的河道比河水宽,还抵不上老家响水河一半的水量;他无法理解白羊堤那道几米高的堤坝,是如何将放羊郎和小村花的爱情故事截留下来的。难道这世间容不下这么干净的爱情,突泄天河?
“闭上你的乌鸦嘴......好好许愿!”林倩儿骂了一句,虔诚的进行着隆重的仪式。完成祷告,林倩儿睁开眼睛,开心的问道,“你刚才许什么愿了?”
“佛曰:不可说!......说了就不灵了!”沈轼脑子转地快,搪塞过去。沈轼能说什么呢!他并不是个浪漫的男孩,也不会空口说大话。多年后,沈轼故地重游,看着望夫石,曾经怀疑是不是因为此时心里没有诚意,才导致后来的变故。
林倩儿凝视沈轼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在闪闪躲躲,心里有些失落。她虽然很想知道沈轼的想法,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他们还做不到彼此透明。近来,她已经很难去理解沈轼的想法,他的想法已经表露出足够的叛逆,散发着危险的信号;特别是提起沈俊发,沈轼再也生不出以往的骄傲情绪,而是无声的抵触。她问道:“你和沈伯伯?”
沈轼很佩服林倩儿的洞察力,沈俊发的商业帝国给他的压力太大,他不甘栖息在父辈的树荫下,他要开辟属于自己的时代,可是如何开始呢?他所见识的一切都在围绕着金钱帝国在旋转。他的梦想已经在现实中凋零,就剩“子承父业”一条路在等着他。他吐了一口浊气,说道:“我不想走他的路!”
林倩儿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沈轼,或者说是安慰她自己。放眼望去,整个人间都在为了生存奋斗,有的人已经在繁华中享受成功的硕果;还有更多的人在霓虹中迷茫;更多的人则从未得见过繁华过境......
她如今才发现自己的梦想有些可笑:居然是为了活得高人一等。而这一切,沈轼早已唾手可得!沈轼经常抚慰她放下过去的恩怨,他说“到头来一切仇恨皆为空,自己会活得很累。”可她的心里一直难以释怀,依旧残留着整个家庭曾经承受过的苦难——女孩家的一些难以抹去的报复心,就是要将来在那些送来苦难的人面前抬头挺胸。她不知道沈轼到底看了一些什么书,或许是受梅姨“信佛”的影响,沈轼经常表现出一些消极避世的态度,思想已经让她难以琢磨。她真的担心沈轼就此消沉,便问道:“那你将来想做什么?”
沈轼笑了,笑得很凄凉,说道:“还不知道!”
晚秋的风从河道涌来,吹得林倩儿心思凌乱:此刻的沈轼陌生得让她心底发寒——那玩世不恭的微笑,已经退去了天真;原本清澈的眼神蒙上了一层迷雾,照不进阳光。
林倩儿想了一想,咬着嘴唇说:“等你想到要做什么告诉我!”
沈轼盯着林倩儿的侧脸,直到看得她两靥发红,笑道:“我想要做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