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其间还有许多艰辛,但是单单这种好似做学问一般的过程就已经让他乐在其中。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岳姓女子,裴文德难得地懒散轻狂一次,双手交叉抱在脑后,蓦然想起了在轮回空间那座联盟商楼购置秘笈时,那位三味书屋的沈姓主人,只言片语提及到的某样武学,轻声念道:“仁剑震音扬。”
太极拳剑招数法门不同,但是立意却是一脉相承。裴文德虽然不过刚刚开始修习这路拳法,技法不够纯熟,但是对于其中精义的领悟却还在许多积年练习此拳的武夫之上。
此时此刻,不由得他感慨那位一脸富贵之相的店主见识高明。
当时,他坦承裴文德为岳姓女子所选的玉女十九剑招数变化繁复,擅长破解刀招剑术,与孤独九剑立意接近。
但是他却并不建议岳姓女子在实力更进一步后改修孤独九剑,而是大力推荐了另一本虽然标为华山武学,但并非出自笑傲江湖位面而是源自另一世界当中的《三达剑》,说是智仁勇三剑兼得屈敌护身斩杀之用,最是周全。
当时他便偶然说道这仁剑震音扬一式,画圆为方,守御无双,不仅贴近太极剑意,更是契合儒家仁心正念。
当时裴文德便觉对方意有所指,表面上是给那位岳师妹指明前路,实则是说与自己听。
现在想象,只怕当时对方便已经感知到裴文德身怀儒家浩然正气,和寻常只是为了强化杀敌契约者不同。
而裴文德虽然没有去寻那本《三达剑》,而是阴差阳错地从熊霸天那里处学得了内家太极拳法,冥冥之中,也算是依着对方指点而行,委实称得上机缘巧合。
“那沈姓店主眼光非凡,既然他夸口这《三达剑》中的仁剑守御无双,想来所言非虚。贴身厮杀终究不是我所擅长,但若是能够将这太极拳意化入剑法当中,那灰衣老者出手之时,也能多出几分抵抗之力……”
裴文德低头看去,那件清晨方自换上的的崭新衣衫已经同样生出褶皱污痕,不禁有些后悔,之前换衣有些早了,这一下还得重新梳洗。
裴文德也没有想到清晨刚刚观朝阳出水之景悟出一剑,临到这蒲津桥前,看到这镇江铁牛后居然还能生出灵机,加深对那太极拳意理解。
“你们两个稍等我片刻。”
将地上脚印,裂痕细心扫平,对着岳姓女子以及姗姗来迟的裴庆点头示意一下,裴文德解下腰间刀剑交由他们代为掌管,裴文德整一整衣衫,缓步向着一处走去。
这蒲津渡作为连接秦晋豫三地枢纽,无数盐粮经此而过,进入关中,地理形势,关系重大。
故而在拖曳着铁索的镇江铁牛之后,石堤之上,矗立的那排就地取材的黄泥砖屋当中常年驻扎一批军卒,不为守边开疆,专为维护过往秩序以及修缮保养这座横跨大河东西两岸的浮桥而设,自然纪律秩序也就称不上过于严明井然。
裴文德三人昨夜并未回城,只在鹳雀楼上度过一夜,城中鼓楼刚刚报时后,便自下楼渡河而来,天色犹早,路上行人极少。
不过他此前练拳动静不小,终于还是惊动了这些距离精锐相差太远的驻河兵卒,纷纷离开砖屋,向着裴文德看去。
不过裴文德练拳时带动的那滚滚烟尘虽然只是虚有其表不入真正武道高人眼中,但是声势却是不小,足以吓到这些只是学了些军中粗浅技击之术的军卒,只是远远观望,更无一人向前,毕竟他们只是负责这座浮桥能够顺利通行便是,裴文德只要不故意寻衅,便是武功再高,也与他们无关。
当看到裴文德居然主动向他们走来时,不免生出骚乱,情绪一下子躁动起来。
“裴某乃是进京参加进士科的乡贡,不想在这里污了衣衫,想要借用宝地换洗一番,还请诸位将军行个方便。”
听着沸沸人声,看着这些士卒彼此交头接耳,裴文德暗暗摇头,远在一箭距离之外,便自停下脚步,以内力激荡发声。
“噤声!”
聚团士卒中忽然爆出一声大喝,呵斥着他们整队立定,看着不再乱糟糟一片过后,就有一道魁梧身影带着左右两人从中走出,大踏步向着裴文德赶来。
“王某不过一介小小队正,哪里称得上将军二字,不过军中重地,历来严禁外人入内,否则被上峰得知,我这一队上下都要责罚。”
在距离十数步处停下脚步,方脸浓眉的魁梧汉子眯起眼睛在裴文德身上从上到下扫视一遍,看到他腰间空空荡荡,再看看他身后手捧刀剑的裴庆和岳姓女子,最终在泛黄书箱上面插着的那面小旗上停下,手指从横刀上挪开,结果裴文德屈指弹开的小小囊袋,看也不看也不掂量一下轻重,便自直接收起,抱拳施了一礼,嗡声道:“不过小郎君既然是进京的士子,必然不是恶人,只是借地梳洗一番,自是不打紧。”
“关中士子负剑游学者甚众,不过我在这蒲津渡驻守多年,却是从来不曾见过有一人有十三郎这般功夫,便是许多江湖游侠都相差甚远。”
互通名姓之后,双方关系迅速缓和下来。看一看并肩而行的裴文德,这位王姓队正仍是忍不住感慨道:“王某军伍出身,反倒比不上兄弟分心两用,实在惭愧。”
“这个王队正言谈不像寻常武夫般粗俗,怎么会沦落到在这蒲津渡口来混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