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了吗?”男人有点嬉皮笑脸地说。
“大老爷真够派头,我这昨日黄花魅力大不如前了。”蓝晶晶说得酸酸的。
曲小楼有些失望,蓝晶晶刚才通话的、等待的,就是这个刚刚到来的男子,并不是赫彬彬。但他没处可去,而且有的是空闲时间,留下来听听也无妨。何况他还点了东西,不妨吃一点再走。
“你真有打算?”男人问道。他的嘴里嚼着东西,声音含糊。
“不能再拖了。”蓝晶晶说,“你要知道,这事情久了肯定瞒不住他。”
“这个……”男人有些犹豫,“我现在处境并不是很好,差不多失去了一线位置,收入也跌了很多,经济上怕是撑不起啊。”
“你想想,你这些年到底在瞎混什么?”蓝晶晶十分恼火,“当时拼命撩我,知道我名花有主还撩我,现在呢,睡我起劲得很,担责任却躲得远远的!”
曲小楼听出来,这两人的关系不对劲。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那男子有点面熟。那男子是电视台一档新闻节目的主播。而蓝晶晶在傍上赫彬彬之前,是电视台一档娱乐节目的主持人。这两人以前是同事。
男子没搭话,吃东西嚼得很大声,好像非常享受,不大声不足以赞美食物的精美。
“说话呀你!”蓝晶晶不满地催促道。
“你愿意跟我,我当然高兴。”男子说,“不过我现在真差不多一贫如洗,拿什么养活三口人?再维持一段时间,行不?你现在别墅住着好车开着,离开他,什么都没了。”
“你想得倒美。”蓝晶晶说,“实话告诉你,这一切很快就没了。”
“你上次不是说他要东山再起了?”
“这事有这么容易?”蓝晶晶说,“他现在是硬撑着,成不成自己心里都没底。前两天我探出来了,他在跟蛇头接触,打算事情一旦不顺利,立马就偷渡出去。”
“他一个人去?不打算带上你和孩子?”
“不可能。”蓝晶晶说,“他已经山穷水尽了,豪车和别墅都是借的,每天东躲西藏,为了最后的机会垂死挣扎。我现在不跟他撇清,等他逃出去,我和孩子有得受,一辈子别想过清净日子。”
“他就不在乎孩子?”
“亏你说得出口。”蓝晶晶说,“你的种,他给你养了七年,还不够?我的意思就是,我和孩子尽早离开他,他说不定还能手一松,把这辆车给我。等到他发现了,或者偷渡出去,我连毛都捞不到。”
“我觉得,你可以赌一下,赌他东山再起,那时候离开他,分手费、抚养费可是一大笔。”
“你这怂逼,真是太天真。”蓝晶晶说,“如果他又成风云人物了,跟他要抚养费,他肯定要做亲子鉴定。”
“唉!”男子叹了口气。
“不愿意是吧?再这样,我就跟笙笙两个人过,谁也别理我。”蓝晶晶气呼呼地说道。
“哪能呢。”男子赔笑道,“当初,不是你主动踹了我选了他嘛,然后又可怜我跟我旧情不断。说定了,我不计前嫌,你呢,跟了我也别嫌我没钱。”
“不会没钱的,起码暂时不会。我跟你说……”蓝晶晶说着,把声音放得很轻,尽管曲小楼用尽全力去听,还是听不清她说些什么。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男子说,“中午去我那儿?”
“去你的,我重感冒才好,没精神。”蓝晶晶说,“人家生病了你不管,就知道上床上床。”
两人又说了一阵,男子要赶去单位,吃了一通就走了。蓝晶晶独自吃了一会儿,起身走向卫生间。
曲小楼赶紧站起来,看看没人注意到他,快步走到蓝晶晶桌旁。
蓝晶晶的手机没随身带,就放在桌上。曲小楼又看看周边,迅速抓起手机。幸好,蓝晶晶的手机没有设锁屏密码。翻看通话记录,昨天的通话记录里有两条是跟“老公”通话的,这个号码和今天进入涌金茶餐厅前后通话的号码不同。他默念了两遍,记下了“老公”的号码。他想,这个号码应该是赫彬彬的。
听到身后似乎有响动,曲小楼赶紧放下手机,走向楼梯口准备去结账。走了一半又折回来去拿自己桌上结账用的单子,和刚从卫生间出来的蓝晶晶打了个照面。
“亲爱的,我改主意了,中午我去你那儿。”蓝晶晶打了个电话。
曲小楼松了口气。刚刚他还在担心,放回的手机不在原处,蓝晶晶看来没有发觉。至于中午蓝晶晶要和前男友约会,曲小楼没兴趣管,随他们怎么着。
结完账出了餐厅,曲小楼从紧张的情绪中释放出来,顿时怒气满怀,拼命地忍,才忍住没往路旁的香樟树上狠狠踹上几脚。赫彬彬这畜生竟然有两种打算,东山再起不成就偷渡出境!害了那么多人,却连半点悔过之心都没有。曲小楼差一点怒吼出来。今天凌晨在电脑旁的想法有冒了出来,盘踞了他整个大脑:你害死我母亲,我就用我父亲的手段对付你!
曲小楼感觉血在燃烧,精瘦的胳膊蓄满力量,可以摧毁一切。阴沉的天空又开始落起雨,他感到雨滴在他脸颊上似乎像落到锅底那样嗞嗞作响,烫呼呼地一条线似的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