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 一桩旧案(2 / 2)佳州重案之苦雨首页

祁国荣听得简直坐不住,“什么,难道这家伙又犯下血案?妈的,老子退休了他才又跑出来?”

“我们就是觉得这两起案件作案手法相似度比较高。所以,才专门来请教你。”钟胜利说。

祁国荣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唉,就是这个案子,闹得我退休前心里还是老大一个疙瘩。前几年,我几乎每年总要把案卷提出来,看一看,脑子里过一遍,结果等我退休了还是一个悬案,总以为这辈子不能亲眼看到它破了。”

“当时的办案过程,我们已经从案卷里的报告、笔录、化验单里了解得差不多了。”钟胜利说,“我就想请你在放松的状态下,讲一讲自己的体会啊,心得啊,疑惑啊什么的。”

“体会嘛,就是煎熬呗。”祁国荣说,“办案那些日子就不用说了,直到退休我都不心安。没破案,感觉有点对不住这身警服。还有吧,总感觉被凶手比了下去,这滋味够呛啊。心得嘛,没有,真没有,只有憋屈。”

尽管还沾着农庄的泥土,可祁国荣一谈起这件令他难忘的案子,从前当刑警的日子似乎又回来了。“我一直觉得,这个凶手是我当了半辈子刑警遇到最厉害的对手,可惜没有抓住他。我觉得,第一,这个人智商很高,犯案前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进去了,以至于在现场根本没有给我们留下有价值的证据和线索。第二,这个人心理极其强大,作案现场几乎什么都没弄乱,杀人只用一刀,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对他来讲,杀人就跟从书架上拿一本书一样轻松随意。这么说来,这个案子跟刚发生的案子确实非常相似。”

“当时,你和杜大队长私下里对章金宏案有些什么分析?”厉建问。

祁国荣想了想,说道:“当时吧,我和老杜真是急红了眼,天天上火,有几天连饭都不想吃。凶手没有留下线索,我们的常规手段都用尽了,根本没有进展。我们这么推断:凶手可能是本地人,或者在本地居住时间比较长对案发现场周围环境很熟悉;我们私下里推测,这个人要么是天生的杀手类型,要么就是有点类似于职业杀手的角色。”

钟胜利和厉建都点点头。

见祁国荣左手捏着右手,不安地抖动着,齐大芳连忙拿出香烟递过去。祁国荣抽出一支,拿起打火机点上,“出来得匆忙,烟都没带。”厉建也点上一支,陪着祁国荣吞云吐雾。

“老祁,这案子里,从头到尾,让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钟胜利问。

“怎么说呢?”祁国荣眯起香烟,既像是在记忆里摸索,又像是躲避香烟的烟雾,“说实话,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一眼看到案发现场。那天,派出所的人比我们先到,我和老杜赶到的时候,城关派出所的所长、指导员带着几个联防队员已经在那儿了。房东已经打开了门,他们几个堵在门前保护现场,不让闲杂人等看到里面的景象。城关所的民警和联防队员闪开后,小房间里的那一幕一下子就让我怔住了。那时,我当警察快二十年,凶杀现场见过许多,命案也破了好几个,脑壳敲得稀烂的、整个人卸成几大块的、被推下楼摔扁的、被毒死青面獠牙的,那些死得惨兮兮的见多了,可都不及这个现场让我感到震撼。可以说,小房间里不见得有多血腥,由于刺在胸口上的刀没拔出来,流出的血量非常少,死者章金宏的面部很平静,面色没什么大异常。就那样静静被绑在椅子上,胸口的刀柄下一圈红渍。屋子里很干净很整齐,除了死了个人,别的好像跟平常一样。凶手显得很冷静很有条理,一点没看不出他的愤怒。看到现场,我就觉得,这个凶手绝不一般。那一幕,到现在只要一想起,还像前一天刚看到一样。”

祁国荣对案发现场的描述,让钟胜利深有同感。武国清被杀的现场,也给他有类似的感觉。凶手很冷静,没有过多的杀戮行为,几乎不留痕迹。与章金宏命案现场不同的是,由于是割颈,流血量比较大,场面血腥度更浓重一些。

看祁国荣手上的烟已燃到尽头,厉建又给他点上一支。“老祁,案发这么多年,后来就别无线索了?”他问道。

“没有,一点都没有。”祁国荣苦笑,“到我退休,将近二十一年,我苦等着哪怕一点线索,可就是没有,真是见了鬼了。”

“谢谢,老祁,不好意思让你勾起回忆了。”钟胜利说。

“谢啥,又不是外人。”祁国荣说,“就算你不提起,我有时也会想起,哪怕我退休了。”

送走祁国荣后,按钟胜利的要求,齐大芳让档案室的警员将章金宏案的案卷复印一份,以便待会儿带走。

“老钟,再待会儿,吃餐便饭,你们两个大佬好久没来了。”齐大芳说,“平时想请你们都请不来啊。”

钟胜利看看表,“才四点过。得走了,专案组事儿一大堆。”

“下次吧,今天你就算给我吃法国大餐,我也没心情。”厉建拿上装在大档案袋里的案卷,跟着钟胜利走出齐大芳办公室。

沿原路返回,车上两人好久不吭声。直到开上高速,厉建才说道:“要是老天开眼,让我们把这个二十一年前的积案也破了,该多好。”

钟胜利笑了笑,“是啊,该多好。”